埃兰路的主队更衣室，墙上的钟走到十八点整，灯光投在绿白相间的战术板上，光影明灭。贝尼特斯站在战术板前，双手撑着桌缘，头微微低着，像在思索最后一枚棋子的落点。球员们围坐一圈，沉默，等他说第一句话。
“他们会拼命封我们的强点。”贝尼特斯抬起头，眼神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所以我们要比他们更早知道，自己的强点在哪。”
他拿起磁力片，将10号和3号贴在战术板左路。
“孙续洋。”
“罗纳尔迪尼奥。”
小罗笑了一下，靠着椅背没动。孙续洋则微微前倾，眼神炽热。
“今天你们是主攻端。”贝尼特斯语速加快，“对位的是费雷拉，埃辛会补位，他们不是弱者，但如果我们把他们牵制到边线，他们就会被拉扯得失去协防节奏。”
他转向小罗：“你拿球时，对方第一反应是夹击。你不用强突，吸走人后把球给孙——他插上，你套入肋部。如果他们死守边线，你就把球转向右路。”
他“啪”地将史密斯和麦孔磁片敲上另一边。
“史密斯，你不是要打阿什利·科尔，而是让他不轻松。你内切，带走他，麦孔插上。右路这边不求每次都打穿，但要如果埃辛去补位左路，我们就打右路，只要范博梅尔也被拉出来了，我们中路也就有机会了。”
麦孔轻轻点头，史密斯眯起眼睛，看着板子上自己和小罗的位置标记。
“欧文。”贝尼特斯又敲了一下中路，“你今天应该不会有太多拿球空间，但你可以依靠不停跑动，带走特里，制造空档。”
“米尔纳。”他停顿一下，看向对方，“你是第三得分点。他们收缩防守时，你从后插入禁区，这就是我们能破局的关键。”
米尔纳点了点头，语气沉稳：“教练，我知道了，我会抓准机会的。”
“中场。”贝尼特斯抬手一挥，磁力片同时敲下三颗：14、6、8。
“阿隆索，你负责节奏。右路、左路交替转移，避免我们陷入一边的消耗。马克莱莱，你不需要在第一时间抢到球，而是需要堵住切尔西的推进路径。他们反击速度快，西芒、郝骏敏、兰帕德三条线都能冲——你要在他们第一脚射门出来前，断掉它。”
他走到防线，手指落在中卫组合上。
“维迪奇，克洛泽会和你死缠，顶上去，用你的身体和他对抗。陈子川，你是我们的后防指挥官。麦孔和孙会压上，郝骏敏和西芒会换位盯着那两条边路出现进攻的空档。你要预判，提前收缩补位，不管是哪一边。”
“还有，”他加重语气，“你要喊出来。你不只是负责补位，还有两个边路上的太凶了，还要负责指挥防线提醒。”
陈子川没有表情，只是点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稳。
在埃兰路客队休息休息室。
“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让他们来跟我们下这盘棋。”
地板泛着冷光，墙上的蓝狮徽章静静悬挂。穆里尼奥站在战术板前，西装平整，系带笔插在左袖口，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他一开口，所有喘息都会被压进心跳里。
“他们有实力，也在连胜。”穆里尼奥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但不是无敌的，米德尔斯堡都能进他们两个球。”
他右手一伸，啪地揭开战术板上的白布，露出密密麻麻的磁力片阵型——绿色的是他们，白色的是利兹联。
“你们看——”他抽出一支笔，点向左上角，“这两块，是他们的左路进攻。10号，罗纳尔迪尼奥，3号，孙续洋。”
“一个巴西魔术师，一个很强的中国边后卫。他们不需要太多战术配合，只要你给他们空间，他们就能自己创造机会。”
他望向右路球员，费雷拉，埃辛。
“保罗，你要守的是小罗。站稳，他肯定会过掉你，但你要注意会追。你只需要和来补防的球员一层一层的消耗他。”
“埃辛。”他目光一转，“当利兹联左路进攻的时候，你要补位，这两个人太强了，他们可以说是世界上现在最强的二人组，利兹联一定会打这条边，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层又一层防守上去，如果是在安全位置，该犯规就犯规。”
“如果他们两个打出配合，我们的整个右侧就会崩。你是防线背后的安全阀。”
埃辛点头，眼神冷峻。
“左边。”
他走到战术板左侧，手指敲在11号郝骏敏和3号阿什利·科尔之间。
“他们的右路，是史密斯和麦孔。麦孔会上来，史密斯会内切，他们是试图从这一侧撕开你的边线。”
他看向阿什利·科尔：“你别管麦孔，让西芒挡住麦孔的路线。你盯死史密斯，不给他转身空间。”
“范博梅尔。”穆帅转头，“你适度左移，帮阿什利。米尔纳是后插的关键点，他一动，你就贴上去。”
他走到战术板中央，停下。
“兰帕德。”
“你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冲击，让阿隆索变成废人。”
“你知道阿隆索是他们的核心。你不需要断他球，你只要让他出不了好球。跑位、干扰、压迫，你比他跑得多，他就没用。”
“克洛泽。”穆里尼奥声音低下来，“你不会舒服的。他们应该会让维迪奇来防你，陈子川会等着你出错。但你要用走位牵引他们，拉出一线缝隙。不是让你进球，是让他们暴露。”
“真正的破口，”他抬起手指，“在郝。”
所有人目光转向那身穿11号的年轻人。郝骏敏坐在墙角，双手交握，面容冷静。
“他们会防守，但留不住你。”
“你只需要一瞬间——孙续洋上去了，小罗不回防，你只要绕过他们，就是我们赢球的开始。”
他停顿片刻。
“你不会有十次机会，甚至不会有五次。但你只要抓住一次，然后把它变成进球。”
郝骏敏缓缓点头。
穆帅将视线投向整块战术板。两组阵型，在白光下像一场战场推演。
“他们进攻强，是因为他们总能牵着对手节奏走。”
“但今天——”
“是我们来主宰这场比赛。”
他合上战术板，走回中心，淡淡道：
“利兹联可以连胜十九场，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输第二十场。”
“出去，让他们学会怎么输。”
更衣室门缓缓推开，球员们鱼贯而出，脚下的地板发出节奏分明的咔哒声。
裁判三人组率先走出，走在最前的是主裁判身着黄黑色裁判服，左右两侧分别是两名边裁，他们并排而行，步伐一致，像是一把刀切开了紧绷的空气。
紧随其后的是利兹联队长——阿兰·史密斯，白金球衣挺括，左臂上佩戴的深蓝色队长袖标稳稳缠绕，中央那枚金色的 “c” 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正好与球衣金边呼应。
在他身后依次是欧文、罗纳尔迪尼奥、米尔纳、阿隆索、马克莱莱、孙续洋、陈子川、维迪奇、麦孔，以及门将切赫。十一人无一缺席，沉默、严阵以待。
另一边，切尔西队长约翰·特里带队出场，深蓝色战袍下的身躯如铁塔般挺立。跟在他身后的分别是克洛泽、郝骏敏、西芒、兰帕德、埃辛、范博梅尔、阿什利·科尔、卡瓦略、费雷拉，以及门将弗雷。
两队主力球员整整齐齐，裁判身后依次走出球员通道，走入埃兰路那座正在燃烧的球场之中。
球场四周已座无虚席。看台上旗帜挥舞，喇叭轰鸣，有孩子高举球员卡在喊“小罗”，也有老球迷戴着毛线帽、裹着围巾，在寒风中沉默注视着。
此刻的埃兰路，不是体育馆，是古罗马斗兽场。
两队走到中圈，裁判做出手势，队员分列左右站位，各自走向站定点。
看台上的目光纷纷落下，但下一刻镜头突然切换——
教练区前，两位主教练同时出现在边线。
穆里尼奥第一个踏出，他依旧身穿那件标志性的深色风衣，翻领立起，黑皮鞋踩在草皮上无声而锋利。他没有看任何人，只将目光投向对面技术区。
贝尼特斯随后走出，灰色呢绒大衣风格克制，手插在外套口袋中，步伐沉稳，一如他的性格。
两人在中线前方汇合。
贝尼特斯点头，伸出右手。
穆里尼奥微微挑眉，淡淡握了一下，没有寒暄，没有假笑。
镜头迅速推进——特写两人眼神。
一个沉静如水，一个冷峻如刃。
握手结束，两人各自回到教练区，面无表情。身后，埃兰路的看台正一步步走向沸腾。
主裁判站定，抛起硬币。
利兹联开球。
全场气氛如箭在弦，万众屏息。
两队球员迅速散开，站回各自位置。
切赫走向球门，边蹬草皮边调整站位。
孙续洋活动着脚踝，目光穿过中场线，死盯着郝骏敏的位置。
欧文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球，又抬头看了看史密斯。
马克莱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陈子川和维迪奇，轻声喊了一句：“加油。”
陈子川点头，低声回一句：“为了老板。”
观众席上欢呼声再次推高，浪潮一样压下来。
主裁看了一眼边裁，举手示意一切就绪，随后——
把哨，含进了口中。
一声清脆短哨。
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