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春,先帝驾崩,五皇子萧鹤京在九千岁伏诛后,顺利登基,改元“永熙”。
永熙帝萧鹤京身着绣着金龙的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龙椅之上,年轻的面容俊美依旧,眉宇间却沉淀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威严。
巨大的空虚和躁郁,缠绕在他的心中。
他处理政务的效率高的惊人,手段也......格外狠辣。
“陛下,臣冤枉!冤枉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一个在祁冀倒台过程中出了力的老臣,此刻正涕泪横流地跪在殿中。
他因在漕运事务中被查出了贪污,便被萧鹤京直接下令抄家,流放三千里。
龙椅之上,萧鹤京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声音平淡无波:“忠心?你的忠心就是借着铲除阉党的由头,中饱私囊,盘剥百姓?”
“都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
那语气,那神态,竟与祁冀有七八分相似。
谢云珩站在武将班首,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幕,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他忍不住出列,躬身道:“陛下,张大人虽有罪,但念在其昔日有功,是否可以从轻发落?如此重刑,恐寒了老臣们的心。”
萧鹤京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谢云珩身上,“谢爱卿,朕记得,当年在边关,有人贪墨军饷,克扣士兵口粮,你可是二话不说,直接军法处置,砍了脑袋。怎么?如今到了京城,心肠反倒是软了?”
谢云珩被他的话噎住了:“陛下,此一时彼一时,军中以严法治,方能令行禁止,但朝堂之上,需刚柔并济,讲究法度和仁德!”
“仁德?谢爱卿,你告诉朕,对蛀虫仁慈,就是对社稷,对百姓的仁德吗?还是觉得,朕年轻,好糊弄?”
他忽然抓起龙案上的一份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一声巨响,吓得一众官员浑身一抖。
萧鹤京站起身,居高临下,眼神阴鸷,“朕告诉你们!朕的话,就是规矩!谁再敢啰嗦,就自己去诏狱里,跟刑具讲道理去!”
谢云珩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写满了厌倦和怒意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说的那些劝诫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臣....谨记陛下教诲。”谢云珩最终只能低下头,退回了班列。
朝会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鱼贯而出,个个噤若寒蝉。
萧鹤京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金銮殿龙椅上,没有立刻离开。
福安如今已是宫里的总管大太监,他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热茶,看着新帝的脸色,轻声道:“陛下,劳累一天了,回宫歇息吧?”
萧鹤京没接茶,目光却落在被他随手放在龙案一角的羊脂白玉笛上。
笛身温润,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似乎还隐约残留着那个人指尖的温度。
就在他沉浸在死寂思绪中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萧鹤京回神,抬眼望去。
只见书韵穿着一身月白色文官常服,身姿挺拔如竹,正站在大殿门口,逆着光,面容有些模糊,但那通身的气度非凡。
他如今已非昔日那个捧着暖炉,低眉顺眼的少年。
祁冀死后,萧鹤京并未苛待他,反而因着他确实有显露的才学,他如今在翰林院挂了个闲职。
书韵缓步走入大殿,步伐从容
“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却平静得近乎漠然。
“书韵?你来做什么?未经通传,擅闯金銮殿,你可知是何罪?”萧鹤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书韵直起身,缓缓开口:“臣听闻陛下在朝堂上雷霆之怒,陛下如今威仪日重,一言九鼎,真是颇有当年九千岁的风范。”
“你什么意思?”
萧鹤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书韵微微躬身,目光扫过龙案上那只白玉笛。
若非九千岁生前嘱托,他才不想蹚两人这趟浑水。
“臣还记得,千岁爷当年也是这般,不喜忤逆,不喜听那些所谓的逆耳忠言。他说,权力这东西,就像是烈酒,喝下去烧心,但习惯了,也就离不开了。陛下,您如今可还习惯?”
萧鹤京眼中升起滔天怒意:“放肆!”
他猛地一拍龙案:“书韵,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汹涌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书韵却像感觉不到,“殿下当然敢,如今的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就像千岁爷当年....他也没什么不敢做。”
他这句话,像一根毒针一样,精准地刺入萧鹤京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萧鹤京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意翻腾,仿佛下一刻,就要下令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拖出去斩了。
“陛下留着这笛子,是怀念,还是警醒?怀念他教您的一切?还是警醒自己,不要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他顿了顿,看着萧鹤京剧烈波动的眼神,继续添油加火:“可是陛下,您不觉得,这条路,走起来,格外痛快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控在自己一念之间的感觉,难道不比做一个被臣子,被所谓民心束缚的仁君,更让人着迷吗?”
“千岁爷错了,他到最后,还是心软了,还是留下了您这个.....变数。但陛下您可以比他做得更好,更彻底。您会成为比他更完美。”
“滚!”
书韵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笑容,躬身行礼:“臣,告退。”
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仿佛从未来过。
萧鹤京再次拿起那支冰冷的玉笛。
他猛地将玉笛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彻底消失。
......
祁冀慵懒地陷在他花高额积分换的宽大的皮质转椅里,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那双桃花眼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前方巨大的光屏。
原本剧情命定的朝堂清明之路,硬生生被他走成了暴君专政的开端。
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的发生。
没过多久,光屏上,刺目的红色警告占据了整个屏幕:
【警告!警告!G-197小世界核心剧情严重偏离!】
【警告!世界结构稳定性丧失!即将进入崩坏倒计时——】
【10,9,8,7......】
不知道温监察官恢复记忆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直信奉守则,却被他自己打破。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
禾易湫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扑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拍在桌面上。
“我靠!祁大爷!局长那都要被投诉炸了,你又干了什么?”
他气急败坏地吼着,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那块光屏。
禾易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人,沉默了三秒,给祁冀竖了一个大拇指。
说牛,还是祁大爷牛。
“你这是......直接把温监察官都策反了,拉着他崩坏小世界?”
祁冀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光屏上移开,瞥了一眼禾易湫,摊了摊手,脸上写满了无辜和茫然。
“策反?小禾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策反铁面无私的温监察官?我可是严格遵守局里规章制度的优秀员工,至于这个小世界为什么崩了......”
“我也不知道诶,可能是它自己比较脆弱吧。”
禾易湫看着祁冀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家伙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你就浪吧,等到时候真的把温翎惹怒,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
哦?
哭都找不着调?
真期待呢。
祁冀不仅没在怕的,眼中反而闪过一抹更深的兴味。
在世界崩坏后,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划,一道微光闪过,一根通体莹润羊脂白玉笛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就在禾易湫瞪大眼睛,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祁冀手腕一翻,极其自然且迅速地将玉笛塞进了办公桌最底下那个带密码锁的抽屉里。
禾易湫:“????”
他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指着那个抽屉:“不是....等会儿,你刚才手里拿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像看见了个....笛子?”
祁冀面不改色,甚至带着点嫌弃看向他:“什么东西?没东西。禾易湫,你是不是最近熬夜改程序出现幻觉了?去做个全面检查吧。”
禾易湫:“......”哥们真当他是傻子啊?
那玉笛上面萦绕的能量波动,都快闪瞎他的眼睛了。
告诉他没东西?
“你可以出去了。”
祁冀直接就是一个逐客令,把咋咋呼呼的禾易湫赶了出去。
吵的他脑壳疼。
他已经迫不及待进下个小世界,找他的贴身监察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