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记分员后,祁冀的日子过得越发滋润。
白天象征性地在田埂间转转,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骚扰’沈松青,晚上理所当然的霸占着沈松青的堂屋和那床厚被子。
但这天晚上,月色极好,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祁冀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最近吃的属实有些清汤寡水的,白天看那些村民在河边摸鱼抓虾,他忽然就嘴馋了。
去抓点虾,让沈队长做给他吃。
这个小世界的监察官的寄体,开了一点做饭的技能,至少没那么难吃。
祁冀也是个好养活的。
对吃这件事,只要别把他毒死,都能吃。
他估摸着沈松青已经睡熟,便悄无声息地溜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融入了月色中。
村头的小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带着夏夜的清凉。
祁冀脱了鞋袜,将裤腿挽到膝盖,赤着脚踩进清凉的河水里,舒服的轻叹一声。
他弯腰,借着月光,专注地看着水底,试图寻找鱼虾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祁冀,你在这里做什么!”
祁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差点真的栽进河里。
他慌忙站稳,惊魂未定地回过头。
月光下,沈松青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背着月光,脸色比黑夜还要阴沉。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锐利,紧紧盯着他。
沈松青是半夜起来巡夜路过这里,远远看到河里有个白影,还以为是哪个想不开的村民或者水鬼。
没想到走近一看,竟是这个一天不惹事就浑身不舒服的小少爷。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河边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你要是不小心摔了,这黑灯瞎火的......”
沈松青的声音带着后怕和难以抑制的怒气。
几步走到河边,看着祁冀湿了的裤脚和赤着的脚,眉头拧成了死结。
祁冀被他吼得一愣。
虽然自知理亏,但他偏不认,反而倒打一耙。
他抬起下巴,漂亮的桃花眼很快蒙上一层水汽,“沈松青,你凶什么凶,那么大声干什么?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大晚上像鬼一样冒出来,吓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
沈松青被他这反咬一口的操作,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吓你?你要是出了事,谁负责,快上来!”
“要你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又没耽误明天上工。”
祁冀看着沈松青的样子,心中立刻有了想法。
既然你说危险......
那我就危险给你看。
祁冀假装生气,故意往河水深处走了两步,嘴里不服软地嘟囔:“这河里能有什么危险,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管东管西,我爸都管不住我......”
话音未落,就在他走到一处河底布满滑腻青苔的石块处时,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朝着水流中心倒去。
“祁冀!”
沈松青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后果。
几乎在祁冀身影歪倒的瞬间,他像一个矫健的猎豹,蹿了出去。
噗通一声巨响,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冰凉的河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沈松青朝着祁冀消失的位置奋力游去。
河水比想象中要深一些,也有些凉。
让凭借着出色的水性,几下就游到了祁冀身边,
月光透过水面,朦朦胧胧。
他看到那个少年在水中无助的挣扎着,黑发散开,白色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
沈松青长臂一伸,将祁冀捞进自己怀里。
“别怕,我抓住你了。”
祁冀呛了几口水,咳嗽着,顺势紧紧回抱住沈松青劲瘦的腰身。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狂跳的心脏。
沈松青抱着祁冀,有些狼狈地回到岸边。
一上岸,夜风一吹,两人都冷得打了个哆嗦。
月光下,两人浑身湿透,紧紧相拥,水珠不断地从他们身上滚落。
祁冀嘴唇发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显得楚楚可怜。
沈松青看着他这副落汤鸡的模样,满肚子的怒火早就被后怕和冰凉的河水,浇灭了。
他脱下自己同样湿透的外衣,胡乱的裹在祁冀身上,“能走吗?”
“冷,没力气。”祁冀虚弱的把全身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他蹙起眉,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地控诉:“都怪你,沈松青,你吓死我了,还害我掉河里,讨厌你......”
沈松青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听着他带着哭腔的抱怨,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追究他半夜到河边的事。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声音不自觉的放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好,怪我,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依赖的靠着自己。
平日里张扬骄纵的小少爷,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乖巧和惹人怜爱。
灵魂深处,那属于二人的羁绊,在他心底悄然破土,疯狂滋长。
他迈开大步,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深夜的河水终究是冰凉的。
一路上,祁冀脑袋埋在他颈窝,湿漉漉的头发撑着他的皮肤,冰凉的身体却透着不正常的滚烫。
沈松青心急如焚,一脚踹开自己房门,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堂屋的床上。
“冷......还头疼......”
祁冀蜷缩起来,牙齿都在打颤,嘴唇泛白。
沈松青手忙脚乱地扒掉他湿透的衬衫和长裤,动作间难免触及到那细腻却滚烫的皮肤,指尖都忍不住发颤。
他用干毛巾胡乱的擦拭着那冰凉的身体,直到皮肤微微泛红,然后扯过所有的被子,严严实实地将人裹住。
裹得像只大号蚕蛹。
做完这一切,他才想起,自己也浑身湿透。
但他顾不上自己,伸手探了探祁冀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果然发烧了。
小少爷就是要娇贵一点。
沈松青转身想去烧热水,找草药,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手腕。
祁冀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依赖:
“别走,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