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天阁,意志空间。
那被十阶法相集体意志如同天网般死死禁锢、不断扭曲挣扎的黑暗核心,在默那番极尽嘲讽、杀人诛心的“常识科普”与“温馨提示”之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并非屈服,而是一种被彻底羞辱、打击到近乎崩溃边缘的、歇斯底里前的死寂。它那由无数负面情绪糅合而成的意志,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物,在极致的屈辱、愤怒、恐惧与不甘中疯狂沸腾、却又被更强大的力量死死压制,发出无声的、令人牙酸的尖啸。
它不甘心!它无法接受!自己谋划许久,自认算无遗策,最终却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滑稽!被一个它视为棋子、视为猎物的“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被像垃圾一样一脚踹进这龙潭虎穴,承受着整个幕天阁的意志碾压与精神凌迟!
尤其是默最后那句关于“水影剑认主”的嘲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撕扯着它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与骄傲!常识? 它这等存在,会不知道神器认主这种基本规则?它只是……只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水之主宰会对一个“伴侣”信任、纵容到如此地步!这颠覆了它对力量、对权柄、对关系的认知!
不信!我不信! 一股扭曲到极致的执念,如同毒蛇般从它濒临崩溃的意志中滋生出来!它要证明!哪怕是死,它也要在毁灭前,撕下那层让它感到无比羞辱的“伪装”!它要亲眼看到那所谓“认主”的神剑,反过来噬主!哪怕只是瞬间的反噬,也足以让它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湮灭!
这股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恶意与执念,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默悬浮在虚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求死”般的执念。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光芒,以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哦?”她轻轻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还真不死心啊?真想试试?”
她的语气充满了“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无奈,但眼底的笑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唉……”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用一种大发慈悲、仿佛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罢了罢了,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本殿下就成全你这份‘求知欲’好了。”
话音未落,默右手轻轻一抬——
吟——!
那柄薄如蝉翼、通体透明、散发着斩断因果锋芒的水影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化作一道流光,自她手中飞起,并未攻击,而是……轻飘飘地、剑柄朝前地,悬浮着,递到了那被禁锢的黑暗核心……勉强能称之为“手”的、由混乱能量凝聚的扭曲肢体前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与戒备!仿佛递过去的不是能斩灭星辰的神兵,而是一根无足轻重的树枝!
静!
整个幕天阁意志空间,出现了一瞬间的绝对凝滞!
就连那几道法相的意志投影,都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些许“意外”或“玩味”的情绪。世王石像依旧沉寂,但周围的法则流转似乎放缓了一丝。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极其淡漠地扫了一眼那悬浮的剑柄,眼神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与纵容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甚至连一丝阻止的意念都未曾升起。
那黑暗核心也愣住了,它没想到默竟然真的敢!而且如此干脆!这反而让它那疯狂的执念出现了一丝迟疑与……不祥的预感!
“拿着啊?”默歪着头,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鼓励般的笑容,“不是想试试吗?给你机会了。放心,我很大方的,绝不阻拦。”
她的语气,像极了在逗弄一只即将踩入陷阱的猎物。
黑暗核心中的意志发出一声混合着狂喜、警惕与最后疯狂的嘶鸣,那扭曲的“手”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水影剑的剑柄!
嗡——!!!
就在它触碰到剑柄的千分之一刹那!
异变陡生!
水影剑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仿佛能冰封灵魂的极致蓝光!一股浩瀚、冰冷、带着绝对排斥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太古冰龙被蝼蚁惊醒,顺着那接触点,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那黑暗核心抓住剑柄的“手”,连同其周围的大片能量躯体,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玻璃,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痕,然后……寸寸碎裂、湮灭!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般的剧痛,让黑暗核心发出了凄厉到扭曲的惨嚎!
反噬!
真正的、毫不留情的、属于水之主宰的本源意志反噬!
这反噬之力是如此霸道,如此绝对,甚至直接撼动了幕天阁意志加持下的禁锢锁链,让整个黑暗核心都剧烈震荡起来,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啊——!!!” 黑暗核心疯狂挣扎,想要甩脱剑柄,但那剑柄却如同焊死在了它的“手”上,恐怖的寒意与毁灭力量如同附骨之疽,疯狂侵蚀着它的核心!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接触到反噬,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
而默,自始至终,都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悬浮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早告诉你了吧”的遗憾表情,眼神中却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意。
“啧,看来常识就是常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她摇了摇头,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点评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也就在反噬爆发、黑暗核心惨嚎的同时——
默动了!
她的目光,瞬间转向了躲在水清漓身后、正捂着小嘴、一脸惊恐又带着点解气表情看着这一幕的情公主艾珍。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瞬间达成!
艾珍的大眼睛猛地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默左手闪电般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艾珍!右手同时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一点璀璨的、蕴含着情感引导法则的仙力光晕,遥遥点向那正在承受反噬之苦、意志处于最脆弱混乱状态的黑暗核心!
“叶罗丽魔法!”
默清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钟声,响彻虚空!
“七情六欲,情感虹吸!”
“情感——浮现!”
嗡——!
随着咒语念出,一道绚丽无比、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情感色彩的虹光,自情公主艾珍眉心射出,如同桥梁般连接到默的左掌!与此同时,默右手指尖射出一道无形的、却直指灵魂本源的法则之力,精准地命中了那团黑暗核心!
情感虹吸!情感浮现!
这是情公主作为情感主宰的招牌能力之一!能够强行抽取、放大、并具现化目标内心深处最真实、最强烈的情感!
而此刻,默要做的,就是借助艾珍的力量,将这只幕后鼠辈在遭受神器反噬、濒临崩溃时,那最不堪、最丑陋、最真实的内心情感,赤裸裸地、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
她要让这藏头露尾、玩弄情感的鼠辈,在它最恐惧、最憎恨的“敌人”面前,上演一场终极的公开处刑!
“不!住手!你不能——!!!”
黑暗核心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它感受到了比神器反噬更可怕的威胁!那是社会性死亡、是尊严彻底崩塌的恐惧!
但,晚了!
哗——!!!
一幕巨大无比、色彩扭曲混乱的情感光幕,如同全息投影般,在虚空中骤然展开!
光幕之上,不再是具体的景象,而是无数种激烈到扭曲的情感符号在疯狂翻滚、咆哮、哭泣、诅咒!
有极致的恐惧(对幕天阁、对水清漓、对世王)、有滔天的怨恨(对默、对破坏它计划的每一个人)、有扭曲的嫉妒(对默与水清漓的关系、对幕天阁的力量)、有疯狂的贪婪(对水之权柄、对掌控一切的欲望)、有卑劣的侥幸(期待反噬成功)、有歇斯底里的绝望(计划失败、身陷绝境)、有恶毒的诅咒(诅咒所有人)、更有……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默那嚣张与智慧的……扭曲的欣赏与占有欲?!
种种负面、黑暗、丑陋到极致的情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幕天阁十阶法相、这仙境最顶尖的一群存在面前!
这简直是一场灵魂的凌迟!比形神俱灭更残忍的惩罚!
“啊啊啊啊——!!!”黑暗核心发出了不似活物的惨嚎,意志几乎彻底崩溃!
“咦——!” 情公主艾珍嫌弃地皱起了小鼻子,躲在水清漓身后,小声嘀咕道:“负面情绪什么的最讨厌了!那玩意儿……全是负面情绪!恶心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空间,更是给这场公开处刑,添上了最致命的一把盐!
而水清漓,则在情感光幕浮现的同一瞬间,意念微动。
吟——
那柄还在疯狂反噬黑暗核心的水影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化作一道蓝光,挣脱了那几乎被冻碎的“手”,乖巧无比地飞回了水清漓身边,绕着他盘旋一周后,悄然隐没在他身侧的虚空中,仿佛从未离开过。
水清漓本人,则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他依旧静立原地,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虚空中那幅混乱的情感光幕,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那份旁若无人的淡定,与黑暗核心的惨状、情感光幕的混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更是将一种极致的蔑视,展现得淋漓尽致。
默看着那幅“精彩纷呈”的情感光幕,又看了看身边淡定看戏的夫君,以及周围那一道道似乎也带着“玩味”目光的法相意志,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戏,唱得差不多了。
该……收场了。
她将目光,投向了虚空中央,那尊始终沉默的世王石像。
接下来,该是幕天阁的主人,进行最终审判的时刻了。而这出由她主导的“前戏”,无疑为这场审判,增添了不少……“趣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