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的冯世军,终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冯世军睁开眼睛的时候。
肖淑芬和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家。
冯世军知道,儿子应该去上学了。
肖淑芬应该去菜市场卖菜去。
冯世军从炕上爬起来之后,他简单的洗漱一下。
他从碗架里摸出了一把尖刀,揣在了挎兜里。
冯世军先去单位请了一个假,毕竟他只要活着,他这份工作还不能丢的,否则,他就会被饿死。
很快,冯世军就到了梅城市中心的一栋六层楼下面。
佟二刚如今住在这栋楼的三楼。
这栋楼是去年才修好的,也是梅城为数不多的商品楼之一。
由于地理位置好,楼层也好。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有钱人。
这也就意味着,佟二刚变成了有钱人了。
冯世军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的泛出阵阵酸涩。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哪里比佟二刚差了!
可如今,佟二刚却比自己强了这么多!
或者说,两人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冯世军敲响了佟二刚家的门。
几秒钟后,佟二刚的声音传来:“谁啊?”
“俺……冯世军。”
“哐啷一声”,佟二刚打开了房门说, “快点进来吧,今天你咋有空来呢?”
“那个……俺找你有事!俺大姐在家吗?”冯世军心想,他必须得问清楚,大姨姐在家没,他并不想自己借种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阿,她没在家,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佟二刚的脸色微变,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冯世军走进了屋里,他看着冯二刚家的摆设,他顿时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家中的沙发、电视还有冰箱,是他冯世军只在电视里见过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电视里演的都是骗人的,这一刻,他才相信,原来中国的九十年代居然真的有这么多现代化的家电。
“来,喝点水。”佟二刚端着水杯走了过来,递给了冯世军。
就在这时,冯世军眼里露出一丝狠意。
他抬起头,他看着佟二刚一字一句的说道:“俺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俺找你就是让你以后,离俺家小隆远点!俺不希望你和他来往过于密切。”
佟二刚一愣,他随后说道:“你说的这个事儿吧……我……”
冯世军的手不自觉的攥在了一起。
他的手慢慢的朝着自己挎兜旁摸了过去。
肖淑华刚才下楼忘带钱包了,于是,她倒回了家中,她刚摸出包里的钥匙,正打算打开房门,她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于是,她把耳朵贴在了门口。
“行不行,你给俺个痛快话!”冯世军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世军,你听我说!我们两家是亲戚,咋可能不见面呢!更何况……”佟二刚的话有些犹豫了,过了几秒钟,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继续说道, “小隆他不仅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所以,我只能不和小隆相认,但我做不到不见儿子。”
冯世军听到佟二刚的话,让他有些绝望。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兜边,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肖淑华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她感觉到一阵眩晕,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胳膊。
胳膊传来的刺痛告诉她,她刚才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佟二刚,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冯世军大喊起来, “你明知道,小隆就是俺的命!俺没了他,俺就得死!你自己有姑娘,你来抢俺的儿子干啥?”
“世军,你别太激动了!我是有姑娘,可小隆他也是我的儿子,哪个当爹的,会舍得自己的孩子!这和有几个孩子没关系!”佟二刚看着冯军涨红的脸颊,他也不甘示弱,毕竟,他也只有小隆这一个儿子。
“你个王八蛋!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咋能让你和淑芬睡了!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再也不会来抢俺的儿子!”冯世军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仿佛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你……你说这话是人吗!你把淑芬当啥呢?冯世军,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求着我借种,如今你居然说这种话,你这不明摆着卸磨杀驴嘛!我说了,我不和你抢儿子,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就是想偶尔见到儿子就行!你咋听不懂呢?”
冯世军听着佟二刚的话,他心中最不能触碰的雷区,此刻,被佟二刚再一次点燃。
屋外的肖淑华这时明白了一切。
她甚至猜出来了这事儿发生的时间。
她想,一定是十年前,她去照顾婆婆那一次发生的事情。
现在她只有一件事儿没弄明白,她的亲妹妹肖淑芬,到底是怎么做到了和自己亲姐夫苟合的,并且还生下一个孽种!
肖淑华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
她恨不得马上冲进屋子里,她要把佟二刚和冯世军这两个王八蛋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冯世军突然大喊一声,“佟二刚!”他随后拔出了刀。
佟二刚顿时被冯世军的举动吓坏了,他急忙对冯世军大喊:“你……你冷静点!赶紧把刀收了!”
肖淑华听到这话,她的手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她愣在了门口,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喊人,救佟二刚一命?
冯世军拿着刀,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声泪俱下的对佟二刚说, “你要是……要是不答应俺,俺就死在你面前……俺今个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冯世军跪在地上的举动,顿时把佟二刚惊呆了,他原本以为,冯世军拿出刀是和他拼命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以死相逼的。
门外的肖淑华这时也不再纠结,她直接用钥匙打开房门。
她的出现,顿时把冯世军和佟二刚惊呆了,两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肖淑华。
肖淑华此刻,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对冯世军说, “你赶紧滚!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这个窝囊废!你那个野种儿子,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冯世军愣了一下,他抹了一把眼泪后,他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佟二刚的家。
佟二刚看着面无表情的妻子说:“那个……淑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你们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个世界啥东西都能借,还能借种吗?更何况你还是借给我亲妹妹种儿!”肖淑华的情绪彻底崩溃,她冲到佟二刚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说, “你滚!从此后,我肖淑华的当家子死了!我姑娘她们也没有你这样的爹!识相的自己消失!否则,我会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你多恶心!”
佟二刚看着肖淑华因为悲愤而变形的脸颊。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冯世军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
当肖淑芬回来以后,他把十年前借种的事情告诉了肖淑芬,随后,他又把肖淑华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也悉数说了出来。
这一刻,肖淑芬的眼里写满了绝望!
她内心无比的痛苦!她做梦也没想到,她梦寐以求的儿子,居然是‘偷来的’!
并且,她还是偷大姐的种儿。
肖淑芬很了解大姐的性格,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又或者大姐知道她并不知情,她大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想到这里,肖淑芬狠狠的打了冯世军一巴掌,随后,她开始疯狂的捶打着肖世军的身体。
一个小时后,肖淑芬再也打不动了,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往后的一切,果真和肖淑芬预料的一样。
即使她的老父亲亲自出面,和大女儿解释整件事情的原委,她大姐都没听进去!
最后,她还把老父亲轰出了门外。
而佟二刚从那之后,便从梅城消失了。
她其实内心也没办法原谅冯世军,但她看着无辜被带到这个世界的儿子,最终,肖淑芬选择了遗忘。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
肖淑芬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她的人生就是养大孩子。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佟二刚出现了。
现在的佟二刚,早就没有了过去的模样。
他已经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头,他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命不久矣……
肖淑芬见到佟二刚后,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而且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之所以来找你,是请你原谅我的?”佟二刚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哀求着。
肖淑芬看了看佟二刚,她犹豫许久,她说了一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从那之后,肖淑芬偶尔会给佟二刚送点可口的饭菜。
因为,这时的佟二刚已经病入膏肓。
但纸里始终包不住火,肖淑芬照顾佟二刚的事情,很快被冯世军知道了。
冯世军从那天之后,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从前的他。
他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他喝了酒就开始不停的辱骂肖淑芬,还口口声声说,他要去收拾佟二刚。
肖淑芬为了不让冯世军去刺激身患重病的佟二刚,她只能选择哀求、隐忍。
有时候,她时常问自己,在这次借种事件里,她到底是受害者,还是始作俑者呢?
但好在,佟二刚在回梅城的半年后去世了。
肖淑芬以为,她的噩梦也结束了!
儿子的身世也成为了永久的秘密。
可她终究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她从没有想过,窝囊废的冯世军,其实,他也想要男人的尊严!
佟二刚是死了,可佟二刚的儿子还活着!
冯世军对小隆有着复杂的情绪,他对小隆是是又爱又恨……
他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他只能每天折磨肖淑芬,以此消除自己心中的怒气。
冯世军日复一日的折磨,终于让肖淑芬的内心再也无法承受了。
她这才想寻了短见,一死了之!
自己也算有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