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川宠溺一笑,松手的瞬间却故意在她腰间轻轻一托。
夏樱借力旋身,绯色裙裾在空中绽开一朵红梅,软剑已如银蛇吐信般刺出。
两道身影再次交织在一起,剑光与红梅共舞。
梅林外,李管家捧着茶盏,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头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登对的璧人!哈哈哈!”
满喜捧着脸感叹:“王爷和王妃练剑,比画本子里写的还要好看呢!”
逐月若有所思:“这双人剑法看似飘逸灵动,实则......”
追风抱剑而立,淡定接话:“实则杀机四伏。刚柔并济,攻守兼备,简直是为王爷王妃量身打造的。”
梅树下,楚宴川忽然收势,将夏樱的软剑压在梅树干上。
两人近在咫尺,他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泛红的脸颊,顺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梅。
“阿樱,刚才那一招可学会了?”
夏樱兴奋道:“学会了,多谢战王殿下指导!”
昨夜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楚宴川忽然取出一本装帧古朴的双人剑谱《惊鸿照影》,问她:
“阿樱,这是我从师傅那里求来的剑谱。相传是百年前‘惊鸿剑客’与其道侣所创。你可有兴趣一去学?”
夏樱翻看了一下,越看越喜欢。
于是,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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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幽静的府邸门前。
夏樱撩起纱帘,抬眸便见鎏金府匾下立着五道身影。
三位妇人立于最前,虽已年过四旬,却依旧风姿绰约。
而身后那一对少年少女,如并蒂新荷般清雅灵动,未语先带了三分笑意。
“拜见战王殿下,战王妃!”
三位舅母齐声行礼,嗓音温婉似春风。
轮椅上的楚宴川抬手虚扶,语气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的柔和:
“三位舅母,自家人不必多礼。”
那声音里透着一丝鲜见的温软,与平日朝堂上冷峻的战王判若两人。
夏樱盈盈一拜,嗓音清甜:“阿樱给舅母们请安。”
话音未落,三双温暖的手已同时伸来扶她。
“哎哟,这就是樱丫头啊!”
大舅母林氏眉眼含笑,直接褪下腕间一只莹润剔透的冰种玉镯,不由分说地套进夏樱的手腕,
“好个钟灵毓秀的姑娘!这镯子还是我出嫁时婆婆给的,今日总算找到传人了!”
二舅母张氏和三舅母陈氏也热情递上自己的礼物。
长者赐,不可辞。
夏樱眼睫微弯,一一珍重收下。
“谢谢三位舅母。”
正说着,那一对双生子已凑上前,齐齐行礼:“给表哥、表嫂请安。”
少年云景逸身姿挺拔,行礼时唇角微扬,露出一颗虎牙,显得斯文又朝气。
少女云蓁蓁则歪着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直直望着夏樱,惊叹道:
“表嫂长得真好看,跟画里的仙女似的!”
“表弟表妹好。”
夏樱笑吟吟地应着。
来时便了解了镇北侯府的大概情况,她知道这对双生子是二舅母的孩子,今年刚满十三岁。
隆冬时节的镇北侯府,皑皑白雪为青砖黛瓦的院落披上一层素纱,别有一番清雅风致。
数十株老梨树褪尽铅华,嶙峋枝桠上覆着薄雪,宛如名家笔下的水墨写意。
檐下青铜风铃在北风中轻吟,清越的声响穿过九曲回廊,与后院传来的红缨枪破空之声遥相呼应。
众人转过云纹影壁,只见庭院中雪浪翻飞。
镇北侯云烈山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枪尖挑碎晨光,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而落。
那红缨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与白发交相辉映,恍若雪中红梅怒放。
枪势如龙,时而横扫千军,时而直刺苍穹,一招一式间尽是沙场老将的凛然霸气。
铛!
云烈山转身的瞬间,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挺拔如松的身影。
楚宴川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玄色狐裘大氅在雪地上投下修长的剪影。
那双曾经被所有名医断言再难站立的腿,此刻正稳稳地支撑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
院中一片寂静,唯有北风卷着雪粒掠过屋檐的轻响。
“宴儿......你这是.......”
大舅母最先回神,慌忙环顾四周。
幸好此时院中皆是亲信,这番惊人景象不会外传。
楚宴川郑重行了个军中礼,声音沉稳有力:“宴儿给外祖父请安。”
云烈山虎目微颤着掠过他笔直的双腿,声如洪钟里混了丝哽咽:
“宴儿,你的腿...好了?”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惊碎了这场美梦。
楚宴川看向一旁的夏樱,眼底映着柔光,
“多亏阿樱,不仅双腿痊愈,体内余毒也尽数清除!”
“好!好!”
云烈山突然仰天大笑,大手重重拍着楚宴川的肩膀。
红缨枪横在雪地里,老将军用袖口急急抹了把眼眶。
待目光移至楚宴川身侧的身影时,他倏然眯起眼睛。
夏樱迎着审视的目光,缓步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阿樱给外祖父请安。”
“你就是夏忠国的嫡女?”
“正是。”
夏樱抬眸浅笑,杏眼中透着灵动的光彩,丝毫不见怯意。
“好!虎父无犬女!真是个好孩子!”
云烈山开怀大笑,却又突然顿住,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
“等等,阿宴方才说,是你的功劳?难道成亲还能冲喜?”
楚宴川上前一步:“外祖父,阿樱医术精湛,孙儿的身体全赖她妙手回春。”
“什么?”
三位舅母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娇俏的少女竟有如此能耐。
为何以前从未听到任何风声?
“阿樱师从昆仑仙境的高人,只是素来低调。”
楚宴川轻描淡写地解释,指尖却悄悄勾住了夏樱的小指。
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便好。
一行人行至花厅落座。
云烈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眼底闪过一抹洞察的锐利,随即唇角高高扬起,抚掌大笑:
“今日老夫心情甚好!老大媳妇,吩咐厨房备一桌好席面!
再去地窖最里头,把贴着红纸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取出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大舅母笑着应声:“是,爹!我这就去安排。”
“大舅母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