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联合舰队,如同移动的钢铁群山,在波涛汹涌的无尽之海上劈开白浪,向着那片正在哀嚎的岛屿驶去。距离越近,那股混杂着硫磺与焦尸的恶臭,便越是刺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邪能燃烧时特有的灼热感,就连海水的颜色,都在靠近岛屿时,被那从天穹之上投下的绿色光芒,染上了一层病态的油绿。
当奎尔丹纳斯岛那曾经秀美的轮廓,终于从海平面的薄雾中完全显现时,即便是舰队中见惯了死亡与毁灭的老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再是拥有着白色沙滩与金色森林的精灵圣地。那是一片……正在燃烧的地狱。曾经优雅的白色高塔,如今已是断壁残垣,被邪能烈焰舔舐着,冒着滚滚的黑烟。曾经繁茂的金色森林,此刻已变成了一片焦黑扭曲的木炭,地面上流淌的,不再是清澈的溪流,而是如同岩浆般粘稠的邪能物质。
而最令人恐惧的,是天空。整个岛屿上方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无穷无尽的邪能能量,从那道伤口中倾泻而下,形成了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巨大的绿色漩涡。那里,就是基尔加丹降临的通道,一个通往世界末日的倒计时。
“我的……家……”凯尔萨斯站在一艘血精灵战舰的船头,他那握着栏杆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那颗刚刚在责任感中重新变得坚硬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撕裂。他仿佛能听到每一寸土地的哀嚎,能感受到每一棵被焚毁的古树的痛苦。
那不是比喻,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痛彻心扉的共鸣。他的心,如刀绞。这份痛苦,远比他在风暴要塞面临绝境时,要强烈一万倍。因为那时的他,是为了求生;而此刻的他,是为了赎罪。眼前的每一道烈焰,每一缕黑烟,都是对他过去罪孽的控诉。
在不远处的部落旗舰之上,另一个身影,也同样静静地凝视着那片燃烧的土地。女妖之王,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嘶吼。她那张苍白的如同精美瓷器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周围的空气,却仿佛被她那无声的愤怒,冻结成了冰点。她身后几名被遗忘者游侠的眼窝中,同样燃烧着复仇的灵魂之火。这里,曾是他们的家。他们曾在这里巡逻、狩猎、欢笑。他们曾为了保卫这片土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最终被一个王子,变成了如今这副不生不死的模样。
而现在,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过的土地,正在被另一群恶魔,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蹂躏。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沉默的怒涛。“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希尔瓦娜斯低声自语,那声音,比诺森德刺骨的寒风,还要冰冷。
与血精灵的悲痛和被遗忘者的愤怒不同,联盟的舰队上,则是一片战意高昂。瓦里安国王手持萨拉迈尼,站在旗舰“无畏号”的船头,他的身后,是联盟的精锐部队和庞大舰队。他们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个人情感,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纯粹的事实:一个世界级的威胁,正在他们的家门口形成。如果不在这里将它扑灭,那么下一个燃烧的,可能就是洛丹伦,是铁炉堡,甚至是暴风城!
“为了联盟!为了艾泽拉斯!”瓦里安高举起手中的传奇之剑,他的咆哮声,如同雄狮的怒吼,响彻了整个舰队。无数的士兵,无论是人类、矮人还是暗夜精灵,都高举起手中的武器,用震天的战吼,回应着暴风城的国王。
这沉痛而又决绝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此战的真正意义。伊利丹看着那道传送门,眼中闪过的是对宿敌的憎恨;兽人看着那片燃烧的土地,想起的是自己被恶魔奴役的过去;联盟与部落,再一次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将剑锋对准了共同的敌人。
他们不仅仅是为盟友而战,不仅仅是为了血精灵的存亡而战。他们,是为整个艾泽拉斯,为所有生灵的未来而战!“全军听令!”两位领袖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各自的舰队中响起,“准备……抢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