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冰冷尘埃,如同为一位堕落的魔导师送葬的、无声的雪。平台上,那股足以融化钢铁的狂暴邪能,终于彻底平息。天启小队的所有人,都靠着墙壁或残破的石柱,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身心俱疲的沉重,交织在一起。
瑟兰妮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压抑的啜泣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她终于亲手终结了老师的痛苦,却也亲手,埋葬了自己成长之路上最重要的人。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的传送门,在平台的入口处悄然亮起。凯尔萨斯王子,从光门中迈步而出。他独自一人,踏上了这座被他曾经的挚友所玷污的圣地。
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平台,扫过那些精疲力尽的盟友,最终,落在了那具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之上,口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吐出了一个曾经他无比熟悉的名字:“凯隆达斯……”
“王子殿下……”瑟兰妮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凯尔萨斯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扶起。他的动作沉稳,但瑟兰妮却能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感受到他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那冰冷的身体上,一缕微弱的绿色灵魂之火,忽然重新凝聚起来。那是大魔导师凯隆达斯残存的意志。他已经没有了实体,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凯尔萨斯缓缓走了过去,“老朋友……”一团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静静地燃烧起来。那是逐日者王室血脉才能拥有的凤凰之炎。它温暖,而又充满了威严。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凯尔萨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以为力量就是一切,我以为牺牲少数人,就能换来多数人的生存。我以为,只要能让我们的人民延续下去,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他向前一步,掌心的火焰,照亮了他那张写满了痛苦与决绝的脸。“但我错了。大错特错。”他看着那团灵魂之火,像是在审判他,更像是在审判过去的自己。
“你背叛的,不只是我,你背叛的是我们的历史,是我们的人民,是我们这个种族最后的骄傲与希望。你以为你拥抱了力量,实际上,你只是变成了力量的奴仆。”
“以辛多雷的名义,”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神圣,“我在此,审判你的罪,凯隆达斯?霜咏者。你的灵魂,不配得到安息。你将……归于虚无。”
他伸出手,将掌心那团金色的凤凰之炎,轻轻地,按在了那团绿色的灵魂之火上。那圣洁的金色火焰,如同阳光消融积雪般,将那充满了怨毒的灵魂之火,一点一点地、彻底地净化。最终,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一切,凯尔萨斯缓缓地收回手。
他不再是一个迷茫的王子。他是一个背负起整个种族命运的王。李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感慨万千。他知道,经过了这场对至亲之人的审判,眼前的凯尔萨斯已经成长为拥有与瓦里安、与萨尔这些领袖同等的强大内心王者。
凯尔萨斯转过身,他看了一眼因为脱力而几乎无法站立的瑟兰妮,又看了一眼同样伤痕累累的天启小队。向他们郑重地,行了一个血精灵的礼节。“感谢你们,帮我的挚友摆脱了痛苦。”他说道,随后,他走到边缘,望向了平台之下,那片依旧战火纷飞的战场,以及更远处,那个被巨大邪能风暴所笼罩的最终目标——太阳之井。
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清澈,也无比坚定。“现在,是时候,去挖出那颗……为恶魔输送毒液的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