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格兰的草原,是外域这片破碎世界中,一处不可思议的、宛如奇迹般的祥和圣地。当“天启”小队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他们立刻引起了这片土地主人的警惕。
还未等他们靠近那座由巨大兽骨和皮革搭建而成的、充满了原始气息的村庄,一支由十数名骑着巨狼的棕皮兽人组成的巡逻队,便如同一阵旋风般,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兽人,就是玛格汉——“未受腐化者”。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邪能的疯狂,只有属于战士的、锐利如刀的警惕,以及对陌生来客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盘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兽人队长,声音沙哑而有力。
他的目光,在李响那亡灵的面孔和莉莉娅那属于被遗忘者的徽记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我们这里,不欢迎被诅咒的亡灵。”
大野猪立刻上前一步,他那庞大的身躯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我们是部落!是大酋长萨尔派来的远征军!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部落?”兽人队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与嘲弄,“我们玛格汉,从不属于任何部落。我们只信奉自己手中的战斧和先祖的荣耀。”
眼看气氛就要变得剑拔弩张,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从村庄的方向传来。“够了,卡尔洛什。让他们进来。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没有恶魔的臭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双目失明、脸上布满了皱纹的兽人萨满,正拄着一根古朴的图腾杖缓缓走来。他虽然双目失明,但身体依然壮硕,面向他们的脸庞,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就是霜狼氏族的传奇萨满——德雷克塔尔。
看到德雷克塔尔的出现,那位兽人队长立刻收起了武器,恭敬地低下了头,但嘴里依旧不满地嘟囔着。
李响的目光,则落在了跟随着德雷克塔尔的那位年轻兽人身上。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但肩膀却微微有些佝偻,仿佛背负着什么沉重的枷锁。
他的眼神,始终躲闪着,不敢与任何人对视,那双本应充满火焰的眼眸中,只有一片混杂着自卑、愤怒与消沉的、死灰般的黯淡。
他就是,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李响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比复杂的滋味。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实在无法将他与未来那个吼出“我的部落,天下无敌”的、疯狂的战争酋长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此刻的加尔鲁什,还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父亲“第一个喝下恶魔之血,将兽人带入深渊”的罪行之中,无法自拔。
“远方来的客人,”德雷克塔尔“看”向李响,“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另一片天空,另一片大地的气息。你们的来意,盖亚奶奶想要亲自听一听。”
在德雷克塔尔的引荐下,“天启”小队得以进入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加拉达尔。
当他们走进那座位于村庄最中心、最为巨大的帐篷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收敛了气息。帐篷里,一位年迈的兽人女性,正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兽皮毯上。她的皮肤早已失去了光泽,布满了老人斑,但她那双虽然浑浊、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兽人族群历史的眼眸,在看到他们时,却闪过了一丝清明的光。
她,就是活着的传奇,霜狼氏族的精神领袖,伟大的杜隆坦之母,部落大酋长萨尔的祖母——盖亚安。
“奶奶,他们来了。”德雷克塔尔恭敬地说道。
“我看到了,孩子。”盖亚奶奶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温暖的力量。
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了李响的身上。“亡灵,牛头人,兽人,还有一个……暗影中的小家伙。”她微笑着,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们身上,有另一片世界的……味道。
告诉我,孩子,他……他还好吗?”这句平淡的问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李响上前一步,用一种无比尊敬的语气,将杜隆坦的事迹,将新部落的建立,将他们此次远征的目的,简明扼要地进行了讲述。
盖亚奶奶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喜悦的泪水。“好……好孩子……杜隆坦的血脉,没有断绝……我们的荣耀,还在延续……”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加尔鲁什立刻上前,笨拙地为她擦拭着嘴角。
盖亚奶奶抓住他的手,用一种充满了慈爱与惋惜的眼神看着他,叹了口气。
“远方的客人,”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李响,“玛格汉感谢你们带来的消息。但是,我们……恐怕无法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一种可怕的、红色的瘟疫,正在我们族人中蔓延。它带走了我们的力量,让我们的孩子变得虚弱。我们……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与悲哀。而李响,则在听到“红色瘟疫”这几个字时,眼中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了然的光芒。
他知道,改变这条命运线的第一个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