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之上，传来了一声戏谑玩味的轻笑。
柯缕缓缓抬起眼眸，那冰封般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抹极其艳丽却又危险无比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在冰川之上的血色玫瑰。
弗朗西斯会有这种想法，很显然他低估了柯缕。
低估了她的骄傲，她的掌控欲，以及她超越一般人的直觉。
“合作？共同对付扶桑？”
她重复着这两个词，随即，脸上笑容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
“弗朗西斯先生，你似乎搞错一件事，奥赫玛，从不与人合作。”
柯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瞳孔微缩的弗朗西斯：
“奥赫玛要的只有掌控。”
“扶桑城，奥赫玛自会解决，你们凛冬城想做什么，是北上，是东进，还是固守，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
“但若你们也想插手扶桑之事，那就动作快些，否则，待奥赫玛军队一路东进，踏破扶桑城之际，可别怪我们……下手太快，没给你们留下半分残羹冷炙！”
“这……”
弗朗西斯整个人直接愣了。
他设想过柯缕可能会讨价还价，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甚至怀疑合作的诚意，但他却真的没有想过……柯缕会直接……拒绝！
这个人就这么有自信吗？她是怎么敢保证能够凭一己之力解决扶桑城的？
诚然，奥赫玛的确有这个纸面实力，可刚打完阿三城就立马再次投入战争，即便是奥赫玛也承受不住……吧？
……还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柯缕的回答完全超出了弗朗西斯的预料。
他十分自信的逻辑推演和利益分析，在柯缕从某凯撒身上学到的“不合作”原则面前，显得像个小丑。
就像是精心编织的网，还没撒出去就被柯缕一把火给烧了。
有这样掀台子的吗？怎么说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吧！？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一向运筹帷幄的弗朗西斯第一次在柯缕面前有些失态。
看他这样，柯缕眼底却悄然掠过一丝兴味，只觉得格外有意思。
这位无论何时都彬彬有礼心思深沉的谋士，此刻脸上竟露出了绷不住的表情，那种打破固有认知的冲击感，让她心底涌起一阵清晰的惊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反差？
柯缕心头豁然一亮，难怪方才看到那个娇弱美少年时会莫名期待海瑟音也能露出那种“色诱”的模样。
嘶……罪过罪过，千万不能让海瑟音知道了?(????w????)?…
对自己这份全新的认知让柯缕眉梢微蹙，一时陷入了沉思。
但这副表情落在弗朗西斯眼中，却让他心头微动……或许，他还有机会。
“……领主阁下，”
弗朗西斯勉强维持着镇定，
“您是否再考虑一下？独自应对扶桑城会让奥赫玛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思绪被打断，柯缕有些心虚地抬头，眼角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
幸好，海瑟音似乎没注意到她现在的表情。
“代价而已，奥赫玛付得起，况且，我行事何需向凛冬城解释？”
对弗朗西斯，柯缕已经懒得应付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对海瑟音露出娇弱美少年眼神的想象。
“话已至此，海瑟音，拿下他吧。”
“既然……什么？”
“如此”两个字还未出口，一道蓝紫色的身影已然无声无息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弗朗西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被海瑟音按在地上了。
“领主阁下，你这是何意？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莫非奥赫玛要行此不义之事？”
弗朗西斯拼尽全力挣扎，但手腕被海瑟音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
他只是个擅长谋略的文弱谋士，此刻在看似比他还柔弱的海瑟音面前却如同一只被海妖抓住的虾米，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愕然抬头，视线越过海瑟音的肩膀，落在前方的主位上。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遍体生寒，连挣扎的力气都瞬间消散了大半。
只见戴着象征奥赫玛至高权柄蓝色王冠的少女，正姿态随意地坐在主位上。
她的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前腿随着不知名的节奏轻轻一晃一晃，裙摆垂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单手支着下颌，手肘撑在扶手边缘，眼神半眯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可那慵懒之下却藏着十足的危险。
弗朗西斯心头猛地一震，他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刚刚那个与他对话的少女其实只是“柯缕”，而现在这位浑身散发着上位者威压的君王才是真正执掌奥赫玛生死大权的“领主”。
“不义？”
柯缕轻轻笑了，
“弗朗西斯先生，你是不是对我，对奥赫玛，有什么误解？”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讲究‘道义’的领主？”
弗朗西斯既然知道了奥赫玛东征扶桑的意图，又岂能让他这般轻易离去？
谁知道凛冬城会不会转头就将奥赫玛的动向卖给扶桑，或者在一旁伺机而动，准备坐收渔利？
弗朗西斯第二次彻底傻眼了。
他原以为，即便合作不成，基于最基本的规则和领主之间的默契，他作为使者的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柯缕根本不吃这一套！
后者用行动告诉他：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她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受常理束缚，行事准则只有一个：是否符合奥赫玛的利益！
在她的字典里，似乎根本没有“循规蹈矩”这四个字。
“你……！”
弗朗西斯一时语塞，温文尔雅的形象早就维持不住。
在柯缕面前，再神秘的人也不可能隐藏什么，弗朗西斯，自然也不例外。
“奥赫玛难道不怕与凛冬城彻底交恶吗！？”
“交恶？”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柯缕差点笑出声，她微微扬起下巴，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道展露无遗，
“若你凛冬城因此便要与奥赫玛为敌，那便来吧。”
“不过，最好在奥赫玛踏平凛冬城之前。”
“别忘了，你们凛冬城和奥赫玛的关系可以一直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