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城外的尘埃尚未落定,白洛恒率领的三万禁军而至,玄旗在冽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前方便是代州!”周云庆策马至白洛恒身侧,指着前方的城楼。
“看城上旗号,似是我方兵马。”
白洛恒勒住马缰,玄色铠甲反射着朝阳的金辉,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只是眉宇间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
他望着城门口那面残破却依旧挺立的“云州”旗,又看了看城外尚未熄灭的零星火光,沉声道:“看来叛军和张迁已在此地交过手了。”
话音未落,城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两道身影快步走出,正是张迁与王礼。
两人见城外大军阵仗,连忙跪地行礼:“臣张迁(王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洛恒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亲手将两人扶起,目光落在王礼身上时,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赞赏:“你便是王礼?”
王礼躬身道:“回陛下,臣就是王礼
白洛恒看着眼前与自己年纪大差不大的年轻人,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你可安好啊?”
“托陛下洪福,臣一切安好。”
“安好?”
白洛恒朗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可是听说了,你在云州以两千残兵大破数万燕然人,硬生生守住了云州城门,这份胆识与谋略,放眼大周,怕是没几人能及!”
他转向身后的群臣,声音洪亮:“诸位都听到了吗?这便是朕的云州刺史王礼!以寡敌众,死守边疆,如今又星夜驰援代州,搅得崔皓叛军阵脚大乱,这真是一名福将,此等功勋,当赏!”
群臣齐声附和:“陛下英明,王大人功勋卓着,当赏!”
王礼连忙叩首:“臣不敢居功,皆赖陛下天威,以及张大人相助,方能侥幸成事。”
白洛恒扶起他,眼中带着期许:“朕有意调你回建安,任兵部侍郎,辅佐朕处理军务,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王礼愣住了,连张迁都有些惊讶。
兵部侍郎位高权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王礼年纪轻轻便能得此殊荣,足以见陛下对他的器重。
王礼却沉默片刻,再次跪地:“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只是云州刚经大战,边防尚未稳固,燕然人虎视眈眈,此时臣若离去,恐云州再生变故。臣愿继续驻守云州,为陛下镇守北疆,绝不让燕然人越雷池一步!”
张迁也上前一步:“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云州乃北疆门户,非王大人这样的骁将镇守不可。如今山西虽乱,但有陛下亲征,平定叛乱指日可待;可北疆若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洛恒看着王礼坚毅的眼神,又看了看此时代州城外的破乱景象,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朕便依你。传旨,加封王礼为云州都督,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调拨五千军械送往云州,助你加固城防。待北疆安定,朕再召你回朝!”
“臣谢陛下!”王礼叩首谢恩,声音中带着激动。
稍作寒暄后,白洛恒在张迁与王礼的陪同下进入代州城。
城内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在巡逻,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墙角,见了龙旗,皆惶恐地低下头。
“陛下!”
张迁指着那些流民,低声道:“这些多是从山西逃来的灾民,还有一部分……是昨夜投降的叛军流民。臣本想安抚,但奈何如今城中粮草并不多……”
白洛恒停下脚步,走到一个缩在墙角的老流民面前。
此时,身旁有官员凑到白洛恒身旁说道:“陛下,此前,山西发生旱灾,陛下连夜为此分忧,还派遣使者分发粮食为其赈灾,可这些刁民不仅不感激,反而受人蛊惑,谋逆犯上,应当将这些流民全部斩首示众……”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见龙靴停在面前,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老汉是被逼着叛乱的,不是真心的啊!”
白洛恒就这边看着这个跪倒在自己身成的流民,弯腰扶起他,声音温和:“老人家起来吧,朕知道你是被胁迫的。”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惶恐不安的流民,朗声道:“朕知道,你们中大多是山西灾民,本是想寻条活路,却被崔皓裹挟叛乱。今日,朕赦你们无罪!”
流民们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身旁的周云庆连忙劝阻:“陛下不可!这些人虽多是被裹挟,但终究参与了叛乱,若一概赦免,恐难服众啊!”
“服众?”
白洛恒看向他:“让他们服众的,不是杀戮,是民心。这些人本是良民,只因天灾人祸才被迫走上绝路,若朕再以严刑峻法待之,岂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崔皓便是利用了他们的绝望才得以聚众,朕岂能重蹈覆辙?”
他转向流民,声音愈发洪亮:“朕知道你们苦!山西大旱,颗粒无收,是朕这个天子未能及时赈灾,让你们受苦了!你们要记住,朕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大周的天下也绝不会残害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
“传旨,”
白洛恒对身后的刘积道:“将随军带来的十万石粮米尽数取出,在代州城内设十个粥棚,不分灾民还是降兵,皆可前往领粥。另你负责登记造册,凡愿返乡者,待山西安定后,由官府统一护送;愿留下者,可编入代州户籍,分授田宅,明年起免赋税三年。”
“皇上仁德!”流民们先是震惊,随即反应过来,纷纷跪地磕头,哭喊声、感恩声此起彼伏,连那些巡逻的士兵都露出了动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