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恒宫,白洛恒踏入殿门,他挥手屏退宫人,将朝服往榻上一掷。
裴嫣正就着烛光绣一幅“五谷丰登图”,见他脸色铁青,指尖的银针顿在绢面上,留下个细小的孔洞。
“陛下这是怎么了?朝会不顺心?”她放下绣绷起身,接过他解下的玉带。
白洛恒没说话,径直走到案前,抓起茶壶往杯里倒,茶水溢了满桌也浑然不觉。
直到裴嫣递过一方锦帕,他才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那些世家,欺朕太甚!”
他将土地兼并的事一股脑倒出来,从关中崔氏的万亩良田说到江南谢氏的瞒报税收,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殿顶掀翻:“朕本以为平定漠南、收服漠北,这江山便能稳如泰山,却没想到后院早已被蛀空!百姓无田可种,世家富可敌国,长此以往,这大周是姓白,还是姓崔、姓卢?”
裴嫣静静地听着,等他怒火稍歇,才温声道:“陛下息怒。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自齐、楚两朝便已扎根中原,不是一朝一夕能拔净的。”
她拿起那幅未完成的绣品,指着上面交错的纹路:“你看这丝线,看似杂乱,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周立国才六年,根基尚浅,若此时强行拔根,怕是会连带着将好土也翻起来,伤了元气。”
“元气?”
白洛恒冷笑一声,猛地转身,眼中怒火喷涌:“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蚕食百姓?前楚便是因土地兼并亡了国,朕岂能重蹈覆辙?”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裴嫣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只是世家并非铁板一块,有与朝廷离心离德者,也有愿为大周效力者。譬如建安李氏和王氏,虽也是百年世家,却始终以辅佐陛下、安定天下为念。若一概而论,怕是会将中立者也推向对立面。”
白洛恒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知道裴嫣说得有理,可一想到卷宗里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想到世家账簿上堆积如山的粮食,心头的火气便压不住:“照你这么说,朕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朕是天子,难道还治不了几个世家?这些世家难道能与朝廷对抗?”
“陛下能治,却不必急在一时。”
裴嫣仰头望他,美眸中的那抹担忧格外真切:“当年齐明帝为抑制兼并,推行‘均田制’,用了整整十年才初见成效。陛下不妨效仿先贤,先立规矩,再慢慢收网。譬如限定世家田亩上限,超出者由朝廷赎买,既给了他们体面,也护住了百姓生计,岂不是两全之策?”
白洛恒沉默了。他知道这是稳妥之法,可胸腔里那股郁气却像堵着块石头,咽不下,吐不出。
他挥手将握着的茶杯愤怒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碎石溅了一地……
“陛下!”
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软软的:“臣妾知道您心里苦。可您是天子,肩上扛着万里江山,不能像寻常人那般任性。今夜先歇着,明日醒了,或许便有两全之策了。”
说完,她伸出纤细的柔荑,从背后缓缓解下他身上的衣裳,随后来到白洛恒身前,看着他那怒火仍旧无法消散的脸色,抿嘴一笑,随后用手将散落肩膀上的飘逸秀发盘起,慢慢……
…………
一柱香后,白洛恒只感觉腹中的欲火更加汹涌起来,对着她那张红艳的嘴唇印了下去………
“咛嘤!”
二人唇齿交加,面对他汹涌的攻势,裴嫣不由得从嘴中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声轻嘤让白洛恒彻底失去脑海中仅存的那丝理智,他把她横抱而起,甩在床榻之上,最后迫不及待的打落纱幔,扑了上去……
夜晚,白洛恒躺在床上,听着身侧裴嫣平稳的呼吸,虽说气是消了不少,却毫无睡意。
他想起当年在朔州守城,面对燕然铁骑也未曾如此焦躁,可此刻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世家,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发力。
当初的朔州城也是宛如今日这般场景,那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才从那些世家手中买下一毛半点的耕地,想起自己过去,在朔州实在世家大族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再想到如今自己贵为天子,却对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甚至都不能整治,心中燃烧的怒火再次沸腾起来……
他忽然翻身将裴嫣揽入怀中,动作带着几分失控的急切,仿佛要将心中的郁气都倾泻在这滚烫的体温里。
裴嫣没有挣扎,虽然她也很疲倦,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细心安抚着。
帐内,气氛又开始变的暖昧起来……
两人身上的衣裳早就不知所踪,赤坦相拥,白洛恒的吻从她温润的唇瓣缓缓滑落,掠过细脸颊,在纤细的脖颈间留下一串滚烫的印记。
他的鼻息拂过她的肌肤,激起阵阵轻颤。
指尖与唇舌描摹过她玲珑的曲线,当那温热的唇掠过平坦的小腹时,裴嫣的身子猛地一颤,似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躯,又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渐渐松弛,化作一汪春水。
“夫……夫君……”
帐幔轻摇,掩去了其中的缠绵与旖旎。空气中弥漫着彼此交融的气息,愈发炽热。
直到更漏滴答,近了三更,帐内的声响才渐渐平息。
二人相互缠绕着,紧密相拥,温热的胸膛贴着她丰腴的身体,彼此的心跳在静谧中渐渐合拍。一阵疲倦之下,二人挂着满足的笑容,十指相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