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陈默只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没敢告诉父母学校要封闭一周的事情，只说课程紧张，晚上要回学校住宿舍，顺便把换洗衣物塞进了书包。
饭桌上，母亲李慧兰不停地给他夹菜，嘴里念叨着让他多吃点，在学校别省钱。
父亲陈建国话不多，却默默地把兜里仅有的几百块钱，塞进了他的口袋。
陈默的鼻子发酸。
他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二十万一个月！
这个数字，像一座看不见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而他，却要被困在学校里，听整整一周的理论课！
不行，绝对不行！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
夜晚，江城三中，临时分配的男生宿舍。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张伟刚把行李放下，就捏着鼻子怪叫起来。
“我靠！默哥，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我感觉墙角都快长蘑菇了！”
这间宿舍显然是学校仓库改的，又小又破，墙皮都有些脱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陈默放下书包，倒是没怎么在意。
他前几天在城西的计时旅馆住过，比这环境更差。
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脱身之计。
直接说自己病了请假？不行。
一来，封闭管理的规定写得很死，“任何理由”都不行。
二来，这属于“直接利己”，天赋规则不允许。万一发动失败，反噬到自己身上，那可就搞笑了。
那么，只能用更迂回的办法。
他需要一个让学校无法拒绝，甚至必须主动要求他离开的理由。
一个……所有人都没法阻拦的理由。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片青黑色的霉斑上。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形。
“默哥，你想啥呢？这么入神？”张伟凑了过来，一脸八卦，“是不是在想怎么再搞刘扒皮一次？”
“没，”陈默回过神，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墙角的霉斑，“我在想，这种又潮又旧的地方，最容易滋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张伟一脸嫌弃：“可不是嘛！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身上就长红点了。”
陈默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顺着张伟的话，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轻声说道：“红点都是小事，我怕的是长一种……传染性特别强的疹子。”
“你想想，要是有一个人中了招，浑身长满又红又痒的疙瘩，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那画面，啧啧。”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默默地对自己的天赋下达了指令。
目标：自己。
效果：感染一种具备强烈传染性、症状恐怖、奇痒无比，但对生命无害的皮肤病。
逻辑基础：宿舍环境恶劣，潮湿发霉，是皮肤病滋生的温床。
这不算是“直接利己”，因为得病本身是负面效果，没人想要。
他要的，只是得病之后，所带来的“被强制隔离”这个结果！
【天赋发动中……正在根据逻辑链条，推演可能性……】
【逻辑判定：合理。环境因素符合，目标意志不抵触。】
【影响目标：陈默，造成影响：中等（诱导真菌孢子活化，并产生未知变异）。】
【此行为属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非常规操作，不予评级，不奖励点数。】
脑海中的提示音一闪而过。
陈默心里一松，成了！
“乌鸦嘴！”张伟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拍了他一下，“别瞎说，怪瘆人的！赶紧洗洗睡了！”
陈默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闻着空气中的霉味，心里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他在等待。
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
午夜。
一阵难以忍受的奇痒，将陈默从睡梦中惊醒。
一开始，只是手臂上的一小块，像是被蚊子叮了。
但很快，那股痒意就像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开来。
脖子、胸口、后背、大腿……
浑身上下，无处不痒！
那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他的皮肤下面疯狂地撕咬、爬行。
“嘶……”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去抓。
可他越抓越痒，越痒越想抓！
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道道红印，却根本无法缓解那股深入骨髓的痒意。
“嗯……默哥，你干嘛呢？”
上铺的张伟被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探出头来。
“没事，有点痒。”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痒？不是吧……”
张伟嘀咕了一句，似乎想起了陈默睡前说的话。
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翻身下床，打开了宿舍的灯。
“啪嗒！”
刺眼的灯光亮起。
张伟看清陈默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我靠！”
只见陈默的脖子上、手臂上，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了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疹子！
那些疹子密密麻麻，高高地凸起，看上去就像无数只红色的虫子趴在他的皮肤上，狰狞而恐怖。
陈默自己也看到了手臂上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效果……是不是有点太猛了？
“默哥……你……你这……”张伟吓得连连后退，指着陈默，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白天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可能……是真的了。”
陈默一边疯狂地挠着，一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该死的天赋，你他妈倒是把“奇痒无比”这个debuff给去掉啊！
“别动！你别过来！”张伟吓得魂都快飞了，光着脚就往门外冲，“不行！我得去找宿管！快！找医生！”
几分钟后。
宿舍的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睡眼惺忪的胖宿管，跟着惊慌失措的张伟冲了进来。
当他看清陈默的样子时，脸上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和张伟同款的惊恐。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玩意儿？！”
胖宿管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最近从裂缝里传出来的各种诡异的“凶兽瘟疫”。
他不敢靠近，哆哆嗦嗦地掏出对讲机，用变了调的声音尖叫起来。
“呼叫医务室！呼叫医务室！A栋302宿舍出现紧急情况！有学生疑似感染不明瘟疫！重复！疑似感染不明瘟疫！请求立刻支援！”
……
凌晨三点。
整个A栋宿舍楼，灯火通明，一片鸡飞狗跳。
陈默被当成一级生化武器，用白色的隔离布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两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校医，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
走廊两边，挤满了被吵醒的学生，一个个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天呐！那不是陈默吗？”
“他怎么了？听说得了什么传染病！”
“我的老天，昨天刚收拾完刘主任，今天就遭报应了？这也太快了吧！”
“活该！谁让他那么嚣张！”
人群中，也夹杂着一些担忧的声音。
“陈默……”林菲菲站在人群的角落，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陈默，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救护车呼啸着冲出校门。
车厢里，陈默躺在担架上，浑身依旧痒得要命。
一个年轻的校医，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在他胳膊上刮了一点皮屑，放进密封的试管里，眉头紧锁。
“奇怪，体温正常，心率正常，呼吸也正常……除了这身疹子，生命体征完全平稳。”
另一个年长的校医沉声道：“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未知的皮肤病变，传染性极强！必须立刻送往市防疫中心进行隔离观察！”
听到“隔离观察”四个字，陈默在隔离布下面，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他成功了！
他终于从那个该死的牢笼里出来了！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代价是这身能把人逼疯的奇痒……
但，值了！
陈默强忍着笑意和痒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第一步，逃出学校，完成。
第二步……
要怎么从守备森严的市防疫中心，再逃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