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还捏着那封带火漆的信,背面圣火纹的余温透过纸背烙进掌心。
成昆的声音像根细针,顺着后颈的寒毛扎进脊椎——这嗓音我再熟悉不过,光明顶上他捏碎殷野王手指时,少室山他驱动三渡布阵时,都是这样阴恻恻的调子,像毒蛇吐信前的嘶鸣。
成昆。我喉咙里滚出这个名字,九阳真气在丹田转了三圈才压下翻涌的血。
他当年挑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害我父母自尽,如今又勾结波斯,竟连脸上的斗笠都懒得摘,只露出下半张泛青的脸,嘴角扯出道狰狞的笑,你倒敢亲自露面。
张教主记性好得很。他抬手摘下斗笠,灰白的头发散在肩头,左眼下方有道旧疤,从眉骨直划到下颌,当年光明顶我败在你乾坤挪移下,少室山败在你太极拳下,可如今...波斯总坛的禁术、冰魄蚀心掌的秘籍,还有你怀里的雪莲寒玉髓——他目光扫过我衣襟,那里檀木匣的轮廓被内力烘得微烫,这些加起来,够不够让你再败一次?
我右手悄悄扣住圣火令,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波斯文。
刚才拆信时看见的内容在脑子里翻涌:成昆大人,待寒玉髓到手,我等必助您重掌明教——原来他这些年潜伏在朝廷当什么天机阁阁主都是幌子,真正的算计是借波斯人之手夺回明教。
可他怎么知道我会来取寒玉髓?
你引我来的。我突然开口,盯着他腕间那枚红痣。
当年在光明顶密道,他为练幻阴指自断经脉,腕间留下的红痣是独门标记,翻板陷阱、毒雾、乾坤挪移阵,都是给我备的礼。
你知道我要救黛绮丝的寒毒需要寒玉髓,故意放消息让我来,再把我传到这里。
成昆的笑意更深了,指节捏得咔咔响:张教主果然聪明。
波斯人想要你体内的九阳神功,我想要明教的权柄,咱们各取所需不好么?
你把寒玉髓给我,我让波斯人退一步,保你周全——
周全?我打断他,九阳真气顺着手臂窜到指尖,圣火令在掌心发烫,六大门派围攻时你说保我周全,结果我爹娘跳了悬崖;少室山你说保明教周全,结果三渡差点废了我。
成昆,你说的,向来是拿别人的命垫脚。
他脸色骤沉,左手猛地掐诀。
我闻到一股腐肉味——是他养的傀儡!
殿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八个披头散发的傀儡从阴影里爬出来,眼眶里嵌着绿幽幽的磷火,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黑紫的光。
尝尝我新炼的九幽冥儡成昆退到香案后,指尖蘸着案上的香灰画符,每具傀儡都是被冰魄蚀心掌冻死的高手,寒毒入髓,你的九阳神功...烧得化么?
第一具傀儡扑过来时,我闻到了它身上的腥气——是青蚨虫的味道,成昆用这虫控尸。
我侧身避开抓向咽喉的手,圣火令重重砸在它心口。一声,胸骨碎成齑粉,可傀儡连顿都没顿,反手又抓向我腰腹。
寒玉髓镇着它们的尸气。我突然明白过来,摸向怀里的檀木匣。
刚才触碰水晶盒时,寒玉髓的冷意和檀木匣里的热意相冲,原来那匣里装的是我从白眉鹰王墓里取的赤焰火精,专门克制阴寒之物。
我抽出火精,暗红的珠子在掌心冒起青烟。
傀儡们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磷火似要熄灭。
成昆脸色大变,刚要念咒,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是赵敏的声音:张郎!
我转头的瞬间,成昆的身影已经贴到了殿顶的横梁上。
他扔来个瓷瓶,里面飘出淡紫色的烟雾:张无忌,等你回到光明顶,就知道真正的麻烦是什么了!
烟雾迷了眼,再睁眼时,成昆和傀儡都不见了。
赵敏提着倚天剑冲进来,剑尖还滴着血,身后跟着黛绮丝,她雪岭寒鸦的银饰被刀砍得歪歪扭扭:教主,波斯人在外面布了困仙阵,我们杀了三波人——
先回光明顶。我把寒玉髓和火精塞进她手里,成昆勾结波斯人,要夺九阳神功和明教。
你俩带着圣火令先走,我断后。
不行!赵敏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反常,刚才我看见成昆的傀儡里有...有韦蝠王的银饰。
我的心猛地一沉。
韦一笑前天说去西域查波斯商队的动向,到现在都没消息。
我运起九阳神功,掌心的热气烘得赵敏的手暖起来,回光明顶后,我用未来篇的时空回溯看光明顶之战——当年成昆在密道留了后手,或许能找到破绽。
黛绮丝突然按住我的肩,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教主,寒玉髓我不要了,你...你小心成昆的天机阁。
我在波斯总坛听说,他们在光明顶安了内线。
内线?我想起刚才信里的重掌明教,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夜色裹着我们出了波斯大殿,赵敏的马队已经等在山脚下。
我翻身上马时,回头望了眼那座金色大殿,月光下,香案上那封未拆完的信被风掀开一页,露出最后几个字:...光明顶密室,钥匙在...
我一鞭抽在马臀上,马蹄声碎了满地月光。
身后传来赵敏的呼喊,黛绮丝的银饰在风里叮当作响。
等回到光明顶,我得立刻进密室——成昆说的真正的较量,怕是要在那间藏着《九阳真经》残卷的石屋里,见个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