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光明顶秘殿的石门时,霉味混着铁锈味猛地撞进鼻腔。
宋青书举着火折子的手在发抖,火光映得墙上的明教圣火图腾忽明忽暗。
我盯着地砖上跳动的红点——那是他平板里标出来的坐标,此刻正像活物般往殿中央的青石板下钻。
教主,这...这砖缝里有热气。宋青书的喉结动了动,火折子差点掉地上。
我蹲下身,掌心按在青石板上。
烫!
像块刚出炉的烙铁,隔着鞋底都能灼得脚心发疼。
九阳真气顺着指尖渗进去,忽然触到某种规律性的震颤——一下,两下,和心跳同频。
退开。我抽回手,圣火令在掌心转了个花。
玄慈的降魔杵已经架在肩头,谢逊摸了摸耳边的金环,眯眼道:是机关。话音未落,我手腕一翻,圣火令劈进砖缝。
青石板地裂开,露出下面嵌着的青铜匣。
匣身刻满我熟悉的九阳纹路,最中央是颗暗红晶体,正随着心跳明灭。
生死倒计时。赵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她,她正捏着块从波斯总坛带来的羊皮卷,指尖在外卖路线图和武当太极图的重叠处轻轻点着,初代教主用九阳之心做核心的自毁机制。她抬头时眼尾微挑,时限...七日。
殿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
谢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屠龙刀,静帘的冰魄寒针在袖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我盯着那颗暗红晶体,突然想起前晚识海里残念说的——原来终点不是解脱,是必须在自毁前接住这颗滚烫的炸弹。
需要融合心脏里的意识碎片。赵敏把两张图叠在一起,羊皮卷上的路线突然与太极图的阴阳鱼重合,但时间不够。她的指甲在图上划出白痕,所以我推演出套时空闭环。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寒夜的星,让谢逊、静帘和我困在循环空间里,拖住时间流速。
谢逊突然笑了:好个小丫头,拿我们当幌子?他抬手拍了拍静帘的肩,我这把老骨头早该烧了,你呢?静帘垂眸看自己的手,冰蓝色的真气在指尖流转——那是波斯圣殿的记忆觉醒后才有的颜色。能为真正的光明顶而死,总比给假圣女当刀好。她抬头时,眼瞳里浮起细碎的金斑。
我喉头突然发紧。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胸前的密卷——那是前几日从武当偷来的《太极要诀》。不行。我听见自己说,你们的命不是幌子。
赵敏突然伸手揪住我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绣着圣火纹的缎子扯破。张无忌,你当我想?她的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毒舌的调子,你以为那破祭坛的心火能随便扛?
没有我们稳住空间,你连三刻都撑不过!她松开手,转身把地图拍在青铜匣上,要么现在赌,要么七日后天人两隔——你选。
殿外传来狂风掠过悬崖的呼啸。
我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绿柳山庄地牢里,她举着剑说我偏要勉强的模样。
谢逊的手掌落在我肩头,滚烫的温度透过粗布道袍渗进来:小子,当年我瞎了眼都敢闯江湖,你现在怕什么?他的声音低下来,混着点哑,去把九阳神功练到顶,我还等着看你替我教训成昆那老贼呢。
静帘走上前,冰魄寒针在她掌心凝成冰晶。我在波斯时见过太多人困在时间里。她把冰晶按在我心口,凉意顺着经脉往上窜,这次...换我困住时间。
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圣火令的温度已经顺着掌心漫到全身。心火祭坛在秘殿最深处。我摸出怀里的残念密卷,上面的血字在火光下泛着暗金,初代教主说过,突破天人合一的关键,是心无挂碍我看向他们三个,但现在...我有挂碍了。
赵敏突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我额头:笨死了,有挂碍才叫活人。她退到殿角,波斯禁术的咒文从她唇间溢出,空气里泛起水波似的纹路。
谢逊抽出屠龙刀,刀身嗡鸣;静帘的冰魄真气与他的刀气相撞,在半空凝成淡蓝色的光茧。
进去吧。谢逊的声音被光茧闷住,我们撑得住。
我转身走向祭坛。
脚下的青石板每踏一步都发出空响,像踩在心跳上。
祭坛中央是个圆形凹坑,里面注满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是浓缩的九阳真气。
我脱了外袍跳进去,热流立刻裹住全身,疼得我倒抽冷气。
疼就对了。识海里突然响起初代残念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他的幻影立在祭坛上方,穿着和我一样的明教教主袍,当年我用这坛突破时,疼得咬碎了三颗牙。他的幻影伸出手,指尖点在我心口,现在,回答我——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你真愿背负整个江湖的命运?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我想起小时候在蝴蝶谷,常遇春抱着我哭说无忌,你活不过二十;想起在灵蛇岛,周芷若举着剑说张无忌,我恨你;想起绿柳山庄地牢里,赵敏说我偏要勉强。
江湖太大了,大到装得下无数人的爱恨生死。
可如果我不背...
我愿。我咬着牙,血珠溅进九阳真液里,荡起细小的涟漪,我背。
残念的幻影突然笑了。
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却在我识海里留下一道金光。
与此同时,心口突然炸开剧痛——是谢逊!
他的九阴之力顺着我们当年双修时留下的气脉钻进来,像把烧红的剑,劈开我经脉里的阻塞。
静帘的冰魄真气紧随其后,像凉水浇在烧红的铁上,滋滋作响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地碎了。
热流从丹田直冲头顶。
我看见识海里的九阳真气团突然展开,化作金色的光网,每根光丝都缠着细碎的意识碎片——那是历代九阳神功修炼者的记忆。
光网越扩越大,最终与天地间的灵气连成一片。
风的走向、云的轨迹、甚至悬崖下飞鹰的振翅声,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意识里。
天人合一...我喃喃出声。
识海最深处,一张泛着银光的地图缓缓展开,上面用朱砂标着武当·天柱峰。
我盯着那个红点,突然听见初代残念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混着风声钻进耳朵:真正的敌人,不是他们......而是。
祭坛外的光茧开始出现裂痕。
我爬出真液池,外袍已经被蒸得半干。
赵敏靠在墙根,鬓角沾着血;谢逊的屠龙刀断成两截,却还在笑;静帘的冰魄寒针全碎了,指尖渗着黑血——是时间反噬。
成了?赵敏勉强扯出个笑。
我走过去,把她打横抱起来。成了。我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该去武当山了。
谢逊捡起断刀,用袖子擦了擦血:走,我给你们开路。静帘扶着墙站起来,冰蓝色的真气重新在指尖流转:我殿后。
推开秘殿石门时,雪已经停了。
月光照在光明顶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怀里的赵敏动了动,轻声道:武当山...张三丰?
我摸了摸她冰凉的脸,他在等我们。
山风卷着雪粒吹来,吹得我衣襟猎猎作响。
远处,武当山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我收紧手臂,抱着赵敏往山下走。
谢逊的断刀在前面开路,静帘的冰魄真气在身后凝成屏障。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