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楚晔辰接到越南电话时,正是金边午后最慵懒的时刻,他原本松弛的眉头在听清对方汇报后骤然锁紧,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生产线全面停工?质检报告是谁签的字?……我明白了,今天我会亲自抵达河内处理。”
电话挂断,房间内只剩下空调轻微的嗡鸣,楚晔辰转身,看向正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面露询问的林奕暖。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语气凝重却尽量放缓:“越南的芯片厂出了大事,一批核心元器件被检测出严重缺陷,整个生产线停了。我必须亲自去处理。”
林奕暖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发凉:“这么严重?要去多久?”
“现在还不清楚,但黎蕴已经去安排飞机了。”楚晔辰的目光仔细描摹着她的脸,满是担忧,“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裴焰之就在金边,他的Jp园区离我们不远。我走后,你尽量减少外出,卡莉会留下保护你,所有行程都必须让她跟着。”
“别担心我,”林奕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我能照顾好自己。越南那边更需要你。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
她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试图安抚他的不安,“我和卡莉就在别墅,或者去赌场看看,哪里都不乱跑。”
楚晔辰紧紧抱了她一下,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等我回来!”时间紧迫,他不得不松开她,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大步流星地离开。
房间瞬间空荡下来,林奕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疾驰而去,心头莫名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她接到桑野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大约一小时后,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桑野”的名字。
“林小姐!”桑野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语速极快,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急促和…...恐惧?“我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关于Jp园区,裴焰之在里面弄的那个…...那个实验室!非常紧急,我必须当面告诉你!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不安全!”
林奕暖的心跳陡然加速,但长期的危险历练让她保持了极度的冷静。
她按照约定,刻意放缓语调,给出暗语提示:“哦?是发现了新的“菜单配方”’吗?”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如果安全,桑野应该回答“是特色菜需要新食材”。
然而电话那头的桑野只是顿了一下,更加焦灼地说:“不是菜单!是…...是更严重的东西!林小姐,真的很急!今天下午四点,在老地方,街角那家咖啡店,你一定要来!只能你一个人来!”他甚至没给她再次确认暗号的机会,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林奕暖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桑野没有对暗号。他的语气虽然焦急,却总感觉有一丝被胁迫的僵硬。
Jp园区的线索至关重要,但…...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她在房间里踱步,内心激烈斗争。
理智告诉她这极其可疑,楚晔辰刚走,桑野就传来这种未按约定暗号沟通的紧急消息。
但情感上,她对Jp园区深恶痛绝,任何可能扳倒裴焰之、揭露其罪行的线索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桑野真的拿到了关键证据,正身处危险之中?
她不能冒然告诉楚晔辰,这样只会让他徒增担心,甚至可能不顾一切赶回来,打乱他的重要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做出决定 :去,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她走进衣帽间,换上一套深灰色的不起眼运动装,脚上是柔软防滑的运动鞋,长发利落地盘起,扣上一顶棒球帽。
最后,她从床头柜的暗格里取出那把楚晔辰送的银色伯莱塔,熟练地检查弹夹,上膛,关上保险,小心翼翼地放入运动外套宽大的口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她接着联系了卡莉,简略说明了情况,强调了自己的疑虑和决定。
卡莉在电话那头骂了句脏话,但立刻表示:“等我十分钟,我过来找你,别单独行动。”
然后,林奕暖亲自联系了一家本地租车行,租用了一辆最普通的丰田轿车,并用一个备用化名登记,她不能使用任何与楚晔辰或楚氏相关联的车辆,那太显眼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给楚晔辰发了条短信,语气尽量轻松:「阿辰,已安全回到酒店。刚和桑野通了电话,只是例行问一下Jp园区那边的情况,没什么特别发现。临走前再去跟他见一面,交代些事情,卡莉会陪我一起。放心处理你的事,一切安好,勿念。」
她希望这条信息能让他安心,却又不会透露太多引起怀疑,她深知,如果直言危险,楚晔辰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来。
卡莉很快赶到,她也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休闲装,高马尾束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看到林奕暖的装扮和准备好的车钥匙,她挑了挑眉:“都准备好了?走吧。”
车子确实如卡莉一路抱怨的那样,陈旧,内饰散发着淡淡的烟味和香精气味,方向盘有些晃,油门响应迟钝。“这破车,真是委屈我的技术了。”卡莉一边熟练地穿梭在金边嘈杂的街道上,一边吐槽。
林奕暖坐在副驾,目光警惕地扫过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一只手始终放在外套口袋里,握着那把伯莱塔。“低调点好,裴焰之的眼线不少。”
“说起来,那个桑野,”卡莉瞥了她一眼,“你对他真是没话说。当初在订婚宴上看到他那视频,我还以为就是个靠脸上位的小白脸。没想到你不但帮他还了债,还把他们兄弟俩弄到这儿来安家立业,还真是够仗义。”
林奕暖微微抿唇:“他本质不坏,只是被逼无奈。他弟弟更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明薇蔷的迁怒就毁了,他愿意替我冒险盯着Jp园区,已经是在报恩了。”
“话是这么说,”卡莉语气凝重起来,“但阿暖,你不觉得太巧了吗?老板刚出国 办事,他的电话就来了,还急成这样?”她猛地按了下喇叭,超过一辆慢吞吞的 tuk-tuk 车,“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林奕暖沉默了片刻,窗外闷热的风吹拂着她的脸颊。“我知道有风险。但我必须去。Jp园区里的勾当……每拖延一天,可能就多一个人受害。如果……如果真有万一,”她看了一眼卡莉,“还好有你。”
卡莉哼了一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林奕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不过待会儿一切听我指挥,感觉不对,立刻撤。”
林奕暖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