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林奕暖是在金边永利赌场顶层套房的kingsize大床上醒来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旁,楚晔辰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枕边放着一张便签,是他凌厉飞扬的字迹:
「暖暖,经济部领导临时约见,需亲自汇报工作。早餐已让人备好,记得吃。等我回来。」
林奕暖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微信置顶对话框有更详细的信息。
楚晔辰在清晨8点发来消息,说柬埔寨经济部的索安部长亲自来电,事关金边永利未来几年的税收优惠政策,必须他本人即刻前往。
她正看着,一条语音消息跳了进来,来自肖广岐。
“林总,听说你来金边了?正好,百利传媒和奇异传媒的合作有些细节,我想当面跟你敲定。不知林总今天上午是否方便赏光一聚?”
肖广岐的声音带着潮州商人特有的圆滑腔调,但林奕暖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她下意识联想到陆亦晗——那个如同幽灵般阴魂不散的男人。
上次陆亦晗为了在金边永利赌场单独见她,就不惜动用了柬埔寨当地官员的关系支开了楚晔辰,如今又是这个路数,通过肖广岐来邀约,林奕暖几乎立刻断定,这背后必然又是陆亦晗在操纵。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在暗中算计的感觉。
林奕暖没有犹豫,直接回拨了肖广岐的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起。
“肖总,早。”林奕暖的声音清醒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我今天行程已满,实在抽不出时间。”
电话那头的肖广岐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拒绝,顿了顿才笑道:“林总,只是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关于东南亚华人传媒市场的布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入聊聊。”
林奕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金边清晨的城市景观,语气平稳却坚定:“合作的事宜,肖总可以跟我百利传媒驻柬埔寨的负责人详细沟通,我相信他的专业能力足以代表百利传媒做出决策。如果所有合作都需要我亲自出面,那我聘请团队的意义何在?”
她顿了顿,语气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况且,肖总,我们之间的合作基础是互利共赢,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私人邀约。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肖广岐的声音收敛了些许热情,多了几分公式化:“既然林总事务繁忙,那我就不勉强了。我会让手下人联系你们公司的负责人。”
“好的,祝合作愉快。”林奕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金边永利赌场对面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套房内。
肖广岐放下手机,对着站在落地窗前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修长背影耸了耸肩。
“听到了?不肯出来。”肖广岐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尽管此刻还是清晨,“我说亦晗,你这追女人的方式,是不是太迂回了一点?次次碰钉子,何苦呢?”
陆亦晗没有回头,他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薄荷烟,缓缓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望着对面金边永利赌场顶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她猜到是我的意思。”陆亦晗的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笃定,“她在躲我。”
肖广岐拿起陆亦晗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凑过去就着陆亦晗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他吸了一口,朝着陆亦晗的侧脸轻轻喷出一个烟圈,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不解:“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你才刚回到云城,别因为一个女人打乱了全盘计划。”
陆亦晗终于转过身,眼神在烟雾后变得有些冰冷,他伸手,动作不算温柔地拿回自己的烟盒,塞回皮衣口袋。
“肖广岐,”他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压迫感,“我不喜欢别人教我做事。”
他向前一步,逼近这个比他略矮一些但是比他年长将近十岁的男人,挑眉道:“当初我找你合作,看中的是你只认生意、不问是非的态度。我们之间,说到底只是利益交换,还谈不上是朋友,更轮不到你来过问我的私事。”
肖广岐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慑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想起当初自己因为将大部分资金投入与蒋玲苒的地下钱庄生意,导致资金链断裂,又被国际刑警盯上,差点破产亡命天涯。是陆亦晗突然出现,不仅帮他解决了麻烦,洗白了部分资产,还出资与他合办了奇异传媒,劝他及时转型洗白。陆亦晗背后的能量和手段确实深不可测。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赔笑道:“是是是,你说的是,是我多嘴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只是觉得,林奕暖真的不好惹,你这样……”
陆亦晗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听下去。他掐灭烟蒂,双手插进皮衣口袋,径直朝门口走去,“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门“咔哒”一声关上,套房内只剩下肖广岐一人,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低声自语:“怕是又要碰钉子......”
此时金边永利一楼大厅内即使是在上午,赌场内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老虎机发出欢快的电子音效,轮盘转动,骰子在盅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奕暖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她今日选择了一身香奈儿粗呢白色小香风职业套装,线条利落,剪裁合身,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优雅的曲线。长发被她挽成一个低髻,几缕碎发随意垂落在耳侧,平添了几分柔和。
在去厨房查看给明朗炖的乌鸡汤之前,她先来到一楼大厅巡视。
桑野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安保制服,沉默而警惕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桑野身上那股健身教练的莽撞之气已经玩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 机敏以及沉稳。
林奕暖一边走,一边听取阿泰的简要汇报,目光敏锐地扫过各个赌桌,留意着客流量和员工的状态,一切都井然有序,金边永利在她的参与和管理下,正逐渐走上正轨。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林总,早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林奕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这个声音……她无奈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
果然是陆亦晗。
他今天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色装扮,修身皮衣,黑色潮牌休闲裤,脚上一双限量版休闲鞋,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美式前刺,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过于漂亮,甚至带着几分妖孽气的眼睛。他站在赌场璀璨的水晶灯下,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非常精致,周围已经有赌客认出了他这位名气不小的网红,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陆先生,”林奕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警铃大作,“确实很巧。”
陆亦晗走上前,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和镜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林奕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侵略性。“不是巧,是我专程来找林总的。有些话,想借一步聊聊。”
林奕暖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多的视线聚焦过来,其中不乏举着手机的赌客,如果此刻当众给陆亦晗难堪,以他网红的身份,恐怕立刻就会登上社交媒体头条,对金边永利的声誉绝无好处。
她迅速权衡利弊,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陆先生是我们赌场的优质客户,既然有事相谈,请随我到二楼的贵宾接待室喝杯茶吧。”
站在她身后的桑野虽然不清楚林奕暖和陆亦晗之间的微妙关系,但他记得是陆亦晗将他和他弟弟桑枫从裴焰之的魔爪中救出,因此对陆亦晗心存感激,态度十分恭敬地上前引路:“陆先生,这边请。”
林奕暖趁此机会,快速拿出手机给楚晔辰发了条微信:「阿辰,陆亦晗来赌场了,在一楼大厅,很多人在拍,我让他去二楼接待室了,你那边结束尽快回来。」
发完消息,她下意识地轻轻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那枚璀璨的鸽子蛋钻戒,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下来,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楚晔辰的求婚,就应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她又低声对身旁的阿泰交代了几句赌场的日常事务,这才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二楼的贵宾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