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刀爷的冷汗却不断从鬓角滑落。
当他听见林奕暖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对老猫说“尝尝水牢滋味”时,脊椎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
那时林奕暖被像破麻袋一样扔在Kt园区的水泥地上,浑身湿透,像条濒死的鱼。
他当时看到的是一张虽然狼狈却难掩艳色的脸,那双杏眼里盛满了惊恐与绝望,却意外地亮得惊人。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确动了心思。
在缅北,女人本就是战利品,何况是这种刚从国内骗来的大学生,干净又水灵。
是但是自己的一念之差让林奕暖做线上美女荷官,他才悻悻收手。
如今,当年那个任他宰割的“猪仔”,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与此同时,林奕暖的思绪也被拉回了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意识从混沌中挣扎出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凉和冲鼻的霉味。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得极近的、油腻而猥琐的中年男人的脸,正是刀爷。
他脸上挂着那种打量货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眼神里的贪婪和淫邪毫不掩饰。
那一刻的恐惧和恶心,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成为她此后无数个夜晚惊醒的梦魇。
她记得自己当时本能地向后缩,却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处可逃。
刀爷的手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那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坠入了地狱。
林奕暖此时歪着头,眉毛微微挑起,这个动作让她艳丽的五官平添几分天真又残忍的意味,“你这张脸,你这哥眼神......”
林奕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淬毒的恨意,“让我至今还会做噩梦!今天,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林小姐!林总!”老猫突然崩溃地磕起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是我们有眼无珠!我们就是坤哥养的狗!您大人有大量…...”
刀爷也跟着拼命磕头,语无伦次地求饶:“当初、当初是我们不对!你就放过我们吧!.”
林奕暖看着脚下这两个像蛆虫一样蠕动的男人,眼中只有滔天的厌恶和冰冷。
她抬起脚,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在刀爷的胸口,接着又踹向老猫的肩膀。
“呃啊啊啊啊啊啊!”两人同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刀爷捂着剧痛的胸口,强烈的恐惧和屈辱让他瞬间破防,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癫狂地嘶吼道:“林奕暖!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缅北这段经历,你能遇上楚晔辰?!你能有今天这种人上人的日子?!你他妈应该感谢我们!不然你现在还是个穷得叮当响、在社会底层挣扎的穷鬼!!”
这句话精准地捅进了林奕暖心中最痛、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她周围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眼神锐利得能杀人。
林奕暖突然轻轻笑了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所以,我该感谢缅北?”林奕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总是冷静的杏眼里终于燃起压抑已久的火焰,“感谢你们把我像牲口一样关进水牢?感谢老鼠啃我的脚趾?感谢你们用电棍让我学狗叫?!”
她每一个问句都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刀爷脸上,男人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林奕暖突然揪住刀爷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没有那段经历,我可能还是那个会被骗到缅北的傻子,但你知道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但遇到了裴焰之那个人渣,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最后孩子还被明薇蔷下的药,而罪魁祸首就是你跟老猫联合明薇蔷做的!”
刀爷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不敢相信当初那件事她竟然知道了。
“所以......”林奕暖直起身,声音恢复冰冷,“别用你那套理论来恶心我。”她松开手,对Ricy做了个手势,“给我带走!”
Ricy带来的精锐立刻上前,利落地反剪住刀爷和老猫的手臂。
这两个在Kt园区作威作福多年的打手,此刻像待宰的猪仔般挣扎嚎叫,却被专业的手法制服得动弹不得。
林奕暖挽住楚晔辰的手臂,率先走出包厢。
她对永利皇宫的内部结构依旧熟悉,不需要任何人指引,她径直走向消防通道,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向下。
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通道,与她记忆中还是一模一样。
这里是她曾经挣扎求存、受尽屈辱的地狱。
但这一次,她是昂着头走进来的。
因为撒坤已经打过招呼,沿途遇到的看守虽然眼神各异:惊讶、好奇、畏惧,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看着这个传说中从水牢里爬出去,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上市公司女总裁、搅动风云的传奇女人,窃窃私语。
“就是她……林奕暖……”
“当年从水牢出去的……”
“现在可真威风啊……”
“连坤爷都让她三分……”
林奕暖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无视那些曾经或许参与过欺凌她、或者冷眼旁观的面孔,挽着楚晔辰,一步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无尽痛苦记忆的水牢。
楚晔辰注意到,在走到负一层时,她的指尖微微发凉。
“就是这里。”林奕暖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霉味和血腥气,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记忆。
门前两个穿着撒坤手下制服的男人正叼着烟打牌,看到来人慌忙起身。
当他们看清领头的竟是林奕暖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立刻站直了身体,眼神里带着谄媚和畏惧。
眼前的林奕暖气场强大,那双扫过他们的眼睛冷的可怕。
她从爱马仕birkin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美元,看都没看就扔到两人脚边。
她言简意赅,双手抱胸的姿态是绝对的命令,“待会儿,你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个守卫眼睛一亮,忙不迭蹲下捡钱:“您放心!绝对没人打扰!”
“两条摇尾乞怜的狗!”老猫啐了一口。
较瘦的守卫冷笑回敬:“总比马上要进水池的落水狗强。”
林奕暖不耐烦地皱眉:“够了,出去吧。”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守卫们立刻噤声,赔着笑退了出去。
当铁门关上,水牢里只剩下他们几人时,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压抑。
昏暗的灯光下,两个水泥砌成的方形水池里的水面漂浮着不明污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给我丢进去。”林奕暖下令。
Ricy的手下毫不犹豫地将刀爷和老猫分别扔进两个水池。
刺骨的脏水瞬间淹没他们的胸口,两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楚晔辰轻轻握住林奕暖的手,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他低声道:“暖暖,别让仇恨吞噬你。”
林奕暖转头看他,眼眶泛红:“阿辰,我和他们不一样。”她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指节发白,“我知道底线在哪里!”
她走到墙边,取下一根老旧的电棍在手中轻轻握了握。
林奕暖首先走向老猫的水池。
水已经淹到他的脖子,他惊恐地看着逼近的电棍。
“记得吗?”林奕暖的声音在水牢里产生回音,“你当时说,要让我知道什么是规矩。”
电棍猛地捅在老猫肩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水牢里回荡,老猫整个人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脏水溅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是为了你踢断我肋骨。”林奕暖冷静地说,再次按下开关。
更强烈的电流穿过,老猫的咒骂变成了无意义的嚎叫。
“这一下,是为了你放老鼠咬我的脚。”
她反复电击了五次,直到看到老猫即将电晕的时候她才收手。
林奕暖这才将目光转向旁边水池里,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抖个不停的刀爷。
她拎着还在滴水的电棍,慢悠悠地走到刀爷的池边,挑眉看着他:“刀爷,看到老猫的下场了?”
刀爷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用电棍轻轻敲击着水池,“你说,我今天就是把你们俩都弄死在这里,撒坤会为了两条丧家之犬,和龙八爷翻脸吗?”
刀爷的牙齿都在打颤,他看着不远处不省人事的老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林、林总…..你到底要干嘛,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只求你留我一条狗命!”
刀爷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抽搐。
“很简单。”林奕暖蹲下身,与泡在水里的刀爷平视,“撒坤的账本在哪里?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
刀爷的眼神剧烈挣扎。
林奕暖继续攻心:“你不说也没关系。等我走出这个水牢,我会告诉撒坤,你为了活命,已经把他在曼谷洗钱的路子都告诉我了。”她轻笑,“你猜,他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这句话击碎了刀爷最后的侥幸。
撒坤生性多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即使他今天能活着走出水牢,等待他的也是更悲惨的下场。
“在…...在主楼的三楼,坤哥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刀爷的声音因为害怕显得异常嘶哑。
林奕暖站起身,对楚晔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尘埃落定的疲惫。
她最后看了一眼泡在脏水里的两个男人,对Ricy说:“把他们捞出来,别真弄死了。”
转身离开水牢时,她的背挺得笔直,仿佛要把三年前在这里折断的尊严,一寸寸重新拼接起来。
楚晔辰跟上她的脚步,在走出铁门时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昂着头,走出这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