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辰瞬间了然。
他想起林奕暖曾多次提及对母亲死因的怀疑,尤其是在与楚芳菲的对峙中,楚芳菲提到林茵时异常的神色。
在这个关键节点,林奕暖突然要回母亲老家,目的不言而喻。
她是想去寻找可能与林茵之死相关的线索,或是验证某些猜测。
楚晔辰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默默地又咬了一口三明治,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支持与陪伴。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奕暖似乎感受到了楚晔辰的体贴,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我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十岁的时候,妈妈突然带我回去,很匆忙。那时候,好像是为了处理我舅舅的事情……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太小,记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妈妈那次回去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没过多久,她就……把我送去了福利院,然后她也……”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楚晔辰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林i奕暖的舅舅。
“回老家是去找你舅舅吗?”他继续追问。
林奕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遗憾和悲伤:“不是。在我和妈妈回到云城后不久,舅舅就……离世了。”
楚晔辰瞬间明白了。
林奕暖执着于追寻母亲死亡的真相,不仅仅是因为母女情深,更可能是因为母亲的死与舅舅的悲剧紧密相连,而这一切,很可能都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
她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接连失去至亲的痛楚,是他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却无比心疼的。
楚晔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力量。
他不敢再继续追问,生怕勾起的回忆太过沉重,会让她再次陷入童年的阴影之中。
林奕暖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份小心翼翼的爱护,心中一暖。
她侧头对他笑了笑,虽然隔着墨镜,但楚晔辰能感觉到那笑容中的释然与坚强。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楚晔辰,“其实那里风景很美,尤其是这个季节,应该有云省最好看的蝴蝶兰。我妈妈……最喜欢蝴蝶兰了。”
林奕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起来:“对了,我们是不是该想想婚纱照在哪里拍?还有婚礼的仪式,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或者……我们办两场?”
提到婚礼,楚晔辰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之前的疲惫和凝重一扫而空。
“都好,听你的。”他抑制不住 的兴奋,“只要你喜欢,办几场都行。婚纱照我想去冰岛拍极光,再去意大利的古堡……把全世界最美的风景都装进我们的相册里......”
两人就这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婚纱拍摄的选址、婚礼的细节、蜜月的计划,车厢内弥漫着温馨而甜蜜的气息。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在两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仿佛缩短了许多。
玛莎拉蒂驶下高速,转入乡间公路,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略显宁静甚至有些落后的村庄入口。
林奕暖根据记忆,将车开到一栋装修颇为气派的四层自建小别墅前。
这栋别墅与周围大多低矮的房屋相比,显得格外醒目。
林奕暖打开后备箱,和楚晔辰一起提下几个精美的礼品盒,里面装着名贵的茶叶、补品和一些适合老年人的营养品。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无论是他们过于时尚昂贵的衣着,还是那辆扎眼的紫红色跑车,都与这个质朴的乡村环境格格不入。
一些村民停下手中的活计,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楚晔辰和林奕暖对此早已习惯,他们戴着墨镜,无视周围的窃窃私语,径直走到别墅的铁艺大门前,林奕暖伸手晃动门上的铃铛。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棉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气质非凡的陌生人,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戒备和疑惑的神情。
林奕暖摘下墨镜,露出完整的面容,微笑着喊道:“舅婆。”
老妇人眯着眼仔细一看,脸上的疑惑瞬间被惊喜取代:“是蕙蕙啊!哎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即使改了名字,林茵在老家还是喊林奕暖“林慕蕙”。
她连忙打开铁门,热情地拉着林奕暖的手,目光又好奇地落到楚晔辰身上。
“舅婆,这是我未婚夫,楚晔辰。”林奕暖笑着介绍。
“阿辰,这是我舅婆。”
楚晔辰立刻礼貌地躬身问好:“舅婆,您好,打扰了。”
“哎哟,好好好,真是一表人才!”舅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两人迎进屋内。
客厅宽敞明亮,收拾得干净整洁,虽然装修风格带着些乡土气,但用料和家具都能看出当年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舅婆忙着倒茶,又朝楼上喊道:“老头子,快下来,你看谁来了!蕙蕙回来了,还带了未婚夫!”
很快,一个精神头不错、同样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楼上下来,正是林奕暖的舅公。
看到林奕暖,老人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番寒暄后,林奕暖将礼品送上,舅公舅婆连声道谢,直说太破费了。
楚晔辰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从林奕暖与两位老人的交谈中,他大致了解到:林茵的父母早逝,她十几岁就被迫离家去澳门讨生活,年幼的弟弟林翌则是由这位舅舅舅母(也就是林茵母亲的哥哥和嫂子)抚养长大。
林茵在澳门站稳脚跟后,不忘舅舅舅母的养育之恩,不仅经常寄钱回来,后来更是出资为二老盖了这栋村里最漂亮的房子。
林奕暖也提到,自己在正式接手百利集团后,曾独自回来看望过舅公舅婆,并且仿效母亲当年的做法,知恩图报,为二老唯一的孙子小豪在云城买了学区房,还帮小豪的父母安排了工作,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舅公握着林奕暖的手,眼眶湿润,不住地说:“蕙蕙,你有心了,比你妈妈当年还有出息,我们都沾了你的光了……”
气氛融洽而温馨,但林奕暖心中记挂着正事。
她斟酌了一下词语,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舅公,舅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关于我舅舅的事情。当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舅公和舅婆脸上的笑容僵住,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犹豫、恐惧和难以启齿的痛苦。
舅婆下意识地搓着衣角,舅公则低下头,沉默地抽着旱烟,刚才的和乐气氛荡然无存。
林奕暖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定舅舅的事绝不简单。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舅公,舅婆,我已经查到一些关于我妈妈死因的线索了,很可能跟舅舅当年的事有关。我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了,我继承了我爸的公司,也认识云城的市委书记薛育彬。你们告诉我实话,或许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