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片与前世记忆中大相径庭的海面,澄澈的碧波如上好的琉璃,将天光揉碎在浪尖,溅起的水花带着清冽的海风。
眸中满是感慨,这般清澈到能望见水下细沙的海面,竟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晦舟大师,”静仉晨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不知那王都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宏伟?”
提及王都,静仉晨不禁想起如今所在的天赐宗——那九座连绵的传道山,堪称他此生见过的最庞大的巨物。
初入山门时,山巅云雾缭绕,殿宇依山而建,只觉一股傲然屹立的磅礴气势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敬畏。
可待得日久,每日面对那遮天蔽日的山影,最初的震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那巨物般的山峦仿佛化作无形的屏障,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窒息的压迫感。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着急离开,修为停滞不前,在有这等压迫感,只想出去看看,不过以后只宅在屋里好吧。
晦舟双手合十,闻言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肃穆:“小僧未曾亲临王都腹地,不敢妄言全貌。”
“只是听闻,王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一座城池,而是一片广袤的区域,纵横不知多广,囊括山川平原。”
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天际,似在遥想那片土地,“更特别的是,王都由七大门派共同执掌维护,自中央王庭向外,有七条蜿蜒的山脉呈放射状延伸。”
“每条山脉,便是一派的宗门根基所在,单是这格局,便足以称得上‘宏伟’二字。”
话音未落,晦舟原本平和的面色骤然一变,双眼猛地睁大,周身气息瞬间紧绷。
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猛然一颤,根本来不及多言,体内灵气已如潮水般涌遍四肢百骸。
只见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诵佛号,周身灵光暴涨,一道半丈高的金色佛影瞬间凝聚而成。
这佛影虽不算巨大,却凝练得宛如实体,眉眼间透着庄严宝相,刚一成型便将静仉晨与他自身牢牢护在其中。
几乎在佛影成型的刹那,四方天际突然传来四道截然不同的声响,巨大的声音让静仉晨浑身一僵,瞬间震在原地。
金色佛影应声而裂。
原本凝实的佛身化作无数碎片,在空气中闪烁了几下,便如流星般迅速消散,连一丝灵光都未曾留下。
方才为了凝聚佛影,在瞬息间调动了大半体内灵气,内脏脉络在这股力量的撕扯下已然受损。
更糟糕的是,术法被破引发的灵气倒转,如同奔腾的江水突然逆流,狠狠冲击着他的丹田与脉络。
晦舟只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揉碎了一般,剧痛难忍,双眼瞬间充血变红,视线都开始模糊。他再也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可此时根本没有疗伤的时间。
晦舟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与灵气的暴动,目光扫过下方平静却暗藏杀机的海面,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没有丝毫犹豫,晦舟咬紧牙关,不顾经脉寸断般的疼痛,再次疯狂催动丹田内的灵气。
“咔嚓”几声细微的脆响从丹田处传来,那是丹田不堪重负,裂开几道口子的声音,每一道裂痕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已然顾不上了。
一把抓住其胳膊,带着静仉晨冲天而起,身形如箭般向高空掠去。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原本空旷位置突然爆发出数道璀璨却致命的灵光,法术碰撞引起了剧烈爆炸,下方海浪被掀得高达数丈,轰鸣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海面下猛地掀起四道巨浪,四道身影如蛟龙出海般破水而出,周身灵气萦绕,衣袂翻飞间,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们显然是早有预谋,刚一现身,便直奔半空中的晦舟与静仉晨而去。
四人双手快速掐诀,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在掌心汇聚、流转,随着灵识的引导不断改变形态。
瞬息之间,数道威力惊人的攻击便已成型,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晦舟二人狠狠砸去。
破浪而出的四道身影,正是此前一路追踪的黑袍人。
他们身披的黑袍边缘还滴着海水,兜帽下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半空中的晦舟与静仉晨。
黑袍首领此前察觉追击目标出现偏差,首领并未贸然去追另一道气机,而是先停下脚步,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灵气,用秘法仔细辨认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波动。
确认这两道气息纯粹,并非目标伪装,便当即做出决断,下令留下四位,在自己找到目标并决定动手之前,以监视为主。
当要对目标出手时,一并除掉然后立马支援,但如果他们将靠近秘境出口时,立马抹杀并通知自己。
接到命令,这四位黑袍人当即隐匿了自身气息,借着密林的掩护,远远跟在凌空飞行的晦舟与静仉晨身后。
待两位行至海边,他们便悄然潜入水中,用术法遮掩身形,只偶尔探出一丝灵识。
无声无息地观察着,宛如蛰伏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此时的晦舟,虽与静仉晨交谈,实则早已运转起自身修炼多年的静心佛法。
静我心如镜,察万态于心外。
这门佛法的玄妙之处,在于能让修行者将心绪压制,使内心如明镜般澄澈,不惹一丝波澜。
同时能清晰捕捉到外界一切可能干扰心绪的异动——无论是潜藏的敌意,还是悄然锁定的杀意,皆能在心神间泛起涟漪。
自此前被掐着脖子威胁后,晦舟便始终默运此法,不敢有丝毫松懈,只为能提前察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