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跟在白怀月身后,脸上的血污都来不及擦。
他喉咙发干,忍不住开口:“将军,胡人还有六十万大军,那可不是什么菜鸡瓦狗。”
“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白怀月勒住马缰,座下战马打了个响鼻。
他没有回头。
“此事我心里有数。”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刘乐把后面所有劝谏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看着白怀月的背影,心里开始琢磨另一件事。
经此一役,将军的功劳已经大到难以想象,陛下会怎么赏赐?
……
上党城外,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胡人联军统帅拓拔野,率领着六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这片修罗场。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他,看到眼前满地的尸骸,也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四十万,整整四十万的降兵,被屠戮一空。
他内心升起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废物!赫连圭和石勒就是两个十足的废物!”
拓拔野佯装暴怒,一脚踹翻了身边的亲卫。
“不杀白怀月,我等胡人还有何颜面返回草原!”
他拔出弯刀,指向血迹斑斑的上党城墙。
“全军集结,兵围上党!”
他身旁的氐王和羯王,早就被眼前的惨状吓得两腿发软,脸色煞白。
听到拓拔野的命令,也只能强撑着附和,声音都在打颤。
城内,郡守府。
蒙恬和王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摆任何老将军的架子,因为白怀月的战绩,已经赢得了他们最直接的尊重。
府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王离是个直性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城外那四十万降兵,真是你下令屠的?”
白怀月正擦拭着定秦剑,闻言头也没抬。
“是我杀的。”
他的回答风轻云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离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
“英雄出少年。”
蒙恬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这个杀神是大秦的将军,而不是敌人。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报!胡军六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将上党围得水泄不通!”
蒙恬与王离对视一眼,神情凝重起来。
“白将军,胡军势大,我等当据城死守。”
蒙恬率先提出建议。
“上党城高墙厚,物资充裕,足以拖垮他们。”
王离也跟着点头:“没错,我等占尽天时地利,固守方为上策。”
白怀月将定秦剑归鞘,站起身来。
他没有理会两人的建议,只是下达了命令。
“传我军令,大军集结。”
“随我出城!”
蒙恬和王离都愣住了。
主动出城?
去跟六十万胡军野战?
这小子是疯了吗?
可不知为何,看着白怀月那身暗红色的修罗甲,他们心里非但没有半分荒唐,反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期待。
上党城外,胡军大营。
拓拔野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
他笃定秦军不敢出城。
正好可以借着秦军避战的机会,恢复一下被屠杀吓破了胆的军心。
“秦军都是缩头乌龟,等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隆——”
上党郡那紧闭的城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拓拔野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懵了。
下一刻。
三万铁浮屠,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城门中奔涌而出。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冲出城门百步之后,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杀!”
三万人的怒吼,汇成一道滚滚天雷,炸响在整个平原上。
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气,让拓拔野浑身一哆嗦。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鸣金!鸣金收兵!快!”
那些本就心有余悸的胡人士兵,听到这撤退的信号,哪里还管什么阵型。
后军变前军,前军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生怕跑慢了就成了那四十万同胞的一员。
六十万大军的阵型,在铁浮屠冲锋之前,自己先乱成了一锅粥。
白怀月一马当先,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随我杀敌!”
他身后的铁浮屠与百战穿甲军,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他们面对着六十万敌军,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嗜血的兴奋。
铁浮屠如同一柄最锋利的长矛,毫不费力地凿穿了胡军混乱的队列。
胡人的阵型,彻底溃散。
白怀月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催动战马,朝着拓拔野所在的中军帅旗方向,笔直地冲了过去。
拓拔野看着那个直冲自己而来的修罗身影,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身边的氐王和羯王,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在马背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慌什么!”拓拔野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
“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
“我们有三个人!一起上,耗死他!”
氐王和羯王对视一眼,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浓浓的苦涩,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催动战马,一左一右朝着白怀月包夹过去。
三名草原上最顶尖的高手,联手围攻一人。
拓拔野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许。
他就不信,这小子还能逆天不成。
白怀月看着呈犄角之势围上来的三人,面甲下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速战速决。
他不想在这种货色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剑五。”
伴随着一声低语,定秦剑的剑身之上,一抹白光乍现。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让拓拔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的战栗感,让他如坠冰窟。
死亡!
他从那道白光里,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退!快退!”
拓拔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拼命勒紧缰绳,想要调转马头。
可他快,白怀月的剑更快。
一道白色的剑气横扫而过。
正从左右两翼包抄上来的氐王和羯王,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下一秒,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血柱喷出数米之高。
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