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攻城木,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胡亥府邸的朱红大门上。
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震颤,木屑纷飞。
“再撞!”
冉闵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府内的老管家冲到门后,对着外面尖声叫喊:“放肆!尔等区区边军,竟敢冲击公子府邸,形同谋反!”
“是要诛九族的!”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更加沉重的撞击。
“轰隆!”
大门上的铜钉被震飞了好几颗。
老管家的话,冉闵充耳不闻,他只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重复着两个字。
“我哥呢?”
府邸的护卫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门外那千名铁骑,人人甲胄染血,煞气冲天,那不是演练出来的气势,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戾。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人敢靠近那扇大门。
就在攻城木第三次被高高抬起,即将落下之际。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从长街尽头掠来,速度快到极致。
“住手!”
章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与东皇太一稳稳落在北凉铁骑与府门之间,正好挡在了攻城木前方。
扛着攻城木的几名悍卒动作一滞,看向冉闵。
冉闵的双刃矛缓缓抬起,矛尖直指章邯的咽喉。
“让开。”
“冉将军!”章邯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那矛尖上传来的刺骨寒意,“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白将军会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时间?”冉闵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意却比冰雪还冷。
“我哥在里面多待一息,就多一分危险。”
“半柱香。”
冉闵竖起半根手指。
“半柱香后,我看不到我哥出来。”
“今天这府里,从上到下,从主子到下人,连条狗都别想活。”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章邯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他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冲向府门,对着门缝大吼:“开门!快开门!影密卫统领章邯奉诏而来!”
府门开了一道缝,章邯和东皇太一闪身而入。
也就在这时,数队人马从不同方向赶到。
“胡闹!简直是胡闹!”
李信一马当先,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气得吹胡子。
国尉尉缭拄着拐杖,在亲兵的搀扶下走来,一张老脸阴沉得可怕。
当他们从旁边人口中得知,胡亥仅仅因为白怀月不肯下跪,就将人关进了柴房,尉缭气得拐杖重重一顿。
“无知竖子!”
老将军的声音里满是怒火。
“白将军灭胡百万,乃不世之功!陛下亲封的右将军!他竟敢因私怨凌驾于国之功臣之上!”
李信更是直接,对着府内吼道:“胡亥!你个小王八蛋!再不放人,休怪老子不客气!”
另一边,李斯和赵高也赶到了,两人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不是为白怀月担心,他们是怕冉闵这个疯子真的下令屠了公子府,那事情就彻底无法收场了。
“公子!糊涂啊!”李斯急得直跺脚。
赵高更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府内,直奔大殿。
胡亥正坐在殿内,听着外面的喧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没想到,白怀月手下的人,胆子这么大。
赵高扑到他脚下,带着哭腔:“公子!我的好公子!快放人吧!再不放,那群疯子真要攻进来了!”
“攻进来又如何?”胡亥梗着脖子,兀自嘴硬,“这是咸阳,是大秦的都城!还轮不到他北凉的蛮子撒野!”
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一个白怀月,把他搞得灰头土脸。
现在,连自己的老师,相国大人,都向着外人说话。
一股“众叛亲离”的怨气,在他胸中横冲直撞。
府外。
咸阳城卫军的将领带着一队人马姗姗来迟。
他看到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公子府,头皮一阵发麻。
“冉将军,有话好说,切莫冲动!此乃天子脚下啊!”将领硬着头皮上前劝说。
冉闵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走到府门前那对威武的石狮子旁。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弯下腰,双手抱住其中一座石狮子的底座。
“起!”
一声暴喝。
重达千斤的石狮子,被他硬生生从地面上拔了起来,举过了头顶!
城卫军将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围的士兵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吼!”
冉闵将石狮子狠狠砸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四分五裂,石狮子当场碎成了漫天粉沫。
“谁再上前一步。”
冉闵拍了拍手上的石屑,声音冰冷。
“下场,同此石。”
城卫军的士兵们齐刷刷地后退了一步,再没人敢上前多说一句废话。
府邸内。
章邯找到了胡亥,将外面的情况飞快说了一遍。
“公子,立即放人,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放人?”胡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他让我当众出丑,我还得放了他?凭什么!”
“我今天就是不放!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他彻底钻进了牛角尖,完全不顾众人的劝说和府外的滔天杀机。
就在此时。
皇宫深处。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嬴政处理政务的大殿。
“陛下!陛下!不好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竹简,声音平稳:“何事慌张。”
“十八公子……十八公子他把右将军白怀月给抓了!”
“北凉铁骑……围了公子府,说……说要是不放人,就屠了满门!”
内侍把话说完,已经瘫软在地。
大殿内,落针可闻。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过了许久。
“呵。”
一声轻笑。
“这个败家子。”
嬴政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外,望着胡亥府邸的方向。
他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恐怖。
“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