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
村口的大杨树下,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插在坟前,上面用木炭写着几个字:白老头之募。
白怀月靠着坟包,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大口喘着气。
他挖了一整夜。
不远处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着,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他们不敢靠近。
这个村子谁都知道,白怀月是个不祥之人,克死爹娘,现在连收养他的白老头也没了。
人群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叹了口气,让自家小子把一碗清水和两个粗面饼子,放在了离坟头十几步远的地方。
做完这些,那小子就飞快地跑回了人群。
白怀月连抬起头道声谢的力气都没有,身体的疲惫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闭上酸涩的眼皮,意识沉入了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脑海空间。
半透明的面板上,【新手大礼包】的字样还在闪动。
他想起了那枚标价一万屠戮值的【破劫丹】。
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注意力集中在大礼包上。
【洗髓丹*1】
【剑技*九剑(融会贯通)】
【随机人物卡*1】
白怀月首先“看”向了那枚龙眼大小,通体莹白的丹药。
【洗髓丹: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改善修炼体质。】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曾缠着老爷子,想学他那身本事。
可老爷子只是摸着他的头,说他身子骨太弱,不是练武的料。
他当时还以为是老爷子嫌他笨。
现在才明白,那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天罚之体。
他没有犹豫,意念一动,选择了服用。
一股暖流凭空出现在口中,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下一秒,那股暖流就变成了烧红的铁水,轰然炸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浪,在他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撑爆。
他的皮肤开始泛红,毛孔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污垢,散发着一股恶臭。
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像是久旱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洪水。
堵塞的经脉被一条条强行冲开!
骨骼在哀鸣,肌肉在重组!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
当那股狂暴的热流终于平息下来,化作温顺的小溪,在他体内缓缓流淌时,他才重新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缓缓睁开眼睛。
世界,不一样了。
远处的风吹草动,村民们的窃窃私语,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之前那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蕴含着一股恐怖的力量。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
他有种错觉,现在一拳头下去,能把旁边这棵大杨树给打穿。
力量暴涨了何止数十倍。
这就是……习武的根基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再次将意识沉入系统。
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那本古朴的剑谱上。
【剑技*九剑(融会贯通)】
当他的意念触碰到剑谱的瞬间。
轰!
无数信息洪流般涌入他的大脑。
剑一,起手式。
剑二,破甲。
……
剑八,开山。
剑九,弑神。
从最基础的握剑姿势,到最高深的剑意法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刻进了他的骨头里,融入了他的本能。
他不需要修炼。
他已经会了。
仿佛他已经为此苦练了数十年,将这九式剑招练到了大成的地步。
卧槽。
白怀月被这系统的逆天操作给震住了。
这挂,开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之前对系统那点怨气,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他的心绪从悲痛和震惊中,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看”向最后一件物品,那张绘着模糊人影的卡片。
【诸天人物召唤卡:可召唤一名来自诸天世界的人物,补全身份,忠诚度满值。】
就在他准备细看的时候,一种轻微的震动感,从地面传了上来。
白怀月猛地睁开双眼。
他新生的强大感知力,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察觉到了异常。
他站起身,望向北方。
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烟尘。
烟尘中,十几个黑点正在飞速放大。
是骑兵!
十来个骑着劣马,身穿兽皮,手里挥舞着弯刀的身影,正朝着村子的方向,策马狂奔。
胡贼!
白怀月脑中蹦出这两个字。
他在渔阳郡生活了二十年,对这帮家伙再熟悉不过。
他们是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平时是牧民,一旦到了灾年,草原上没吃的了,他们就会化身最残忍的劫掠者。
屠村,抢粮,掳走女人和孩子,烧掉他们带不走的一切。
因为机动性太强,来去如风,边境的秦军驻军数量有限,又怕中了他们的埋伏,很难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围剿。
这个小村子,能安安稳稳二十年,全是因为一个人。
白起。
现在,白起死了。
“胡贼!是胡贼来了!”
终于,村里放哨的人也发现了敌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整个村子,炸了锅。
村民们脸上的那点同情和畏惧,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绝望所取代。
“天杀的!白老头前脚刚走,这帮畜生后脚就来了!”
“跑啊!快跑!”
“能跑到哪去啊!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
二十年的安稳日子,让所有人都忘了被胡贼支配的恐惧。
可现在,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苏醒了。
哭喊声,孩子的啼哭声,绝望的咒骂声,混成一团。
几个平日里孔武有力的壮丁,握着锄头的手都在发抖,脸色煞白。
“都他娘的号丧呢!”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村里的里正,一个五十多岁,满脸褶子的黑瘦老头,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
“哭有用吗?跑有用吗?”
里正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咱们的祖宗,就是靠着手里的锄头和镰刀,在这片地扎下根的!忘啦?”
“秦人的血性,都让安稳日子泡软了?”
他这一骂,把几个慌了神的壮丁给骂醒了。
“里正,你说咋办!”
“对,听里正的!”
里正扫了一圈乱糟糟的人群,语速极快地发号施令。
“二狗子,你腿脚最快,从村后的小路,去郡里报信!跑死了也得把信送到!”
“村里的壮丁,都跟我来!把家里能当家伙的都拿上,在村口的石墙后面准备!”
“剩下的老弱妇孺,都回自己家,把门窗都堵死,天塌下来也别出声!”
几句话,就把一盘散沙的村民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混乱的场面,总算有了秩序。
安排完这一切,里正才把焦急的视线投向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