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睡意全无，心脏骤然缩紧。这么晚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还特意压低声音？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的谈话内容很可能与我有关。
我屏住呼吸，假装睡着了。
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停在了我的床边，有一股很温和的力量游走于我全身，难道是在检查？
“……她的体质，比预想的还要驳杂。” 千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灵根并非天生未开，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封锁，甚至扭曲过。气海也并非闭塞，而是根基被污染，如同被污浊之物堵塞的泉眼。强行引气，效果微乎其微，还会加剧她身体的负担。今日剑术课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非她不愿，实是身体基础太差，根本承受不住剑招所需的气力协调。”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我不是单纯的废柴，而是……身体出了问题？被封锁？被污染？谁干的？连亦铭吗？
“嗯。” 江止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所以，你的结论？”
“常规的引气入体和基础训练对她而言，事倍功半，甚至有害无益。” 千金斩钉截铁地说，“必须‘洗髓’！”
洗髓？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虽然我对修仙了解不多，但看过的无数小说里，“洗髓”都意味着脱胎换骨、重塑根基！那是传说中极其痛苦也极其珍贵的逆天改命之法！
“洗髓……” 江止沉吟片刻，“你有把握？”
“若有‘九转玉髓丹’，配合紫霄峰的‘寒玉洗髓池’，再以我的‘紫极玄气’护住她心脉，引动药力冲刷根骨……有七成把握，能彻底涤荡她体内的污浊与封锁，重塑灵根，打通气海！” 千金的语气带着一种医者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这是唯一能让她真正踏上修行之路的方法！否则，她终其一生，也只会是比凡人强不了多少，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道途。”
躺着的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七成把握！重塑灵根！打通气海！这简直是……绝境中的一线曙光！
然而，江止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七成……尚可。” 江止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无奈，“但九转玉髓丹所需的主药‘月魄草’、‘千年寒玉髓心’和‘七叶凤凰花’，宗门宝库内储备不足，尤其是‘月魄草’，上次炼丹已消耗殆尽。至于‘千年寒玉髓心’，紫霄峰寒玉池深处或许还能凝聚少许，但量亦不足。‘七叶凤凰花’，更是只余下一些年份不足的次品。”
“但不用急，我已传讯给在外游历的几位长老和核心弟子，命他们留意搜寻，尤其是‘月魄草’，此物只在特定月相下的极阴之地生长，可遇不可求。‘千年寒玉髓心’亦可派人去北域寒渊寻找替代品，但路途遥远，非朝夕可至。” 江止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断，“洗髓之事，势在必行，但眼下药材不齐，强行炼制丹药效果大打折扣，风险剧增。只能暂缓，待药材齐备。”
“暂缓？！” 千金的声音明显透出不满，“她的情况拖得越久，污浊与封锁根植得越深，洗髓时的痛苦和风险也会越大！而且，连亦铭他……”
“连亦铭自有他的考量。” 江止打断了千金的话，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况且，她如今的状态，也需要时间打好基础，至少要让她的身体强度和精神韧性，能承受住洗髓的痛苦。否则，纵有良药，也只是送死。这段时间，你的‘紫极玄气’引导不可中断，可适当辅以淬体药浴，为她日后洗髓做准备。至于剑术……暂且放下吧，莫长老那边，我会去说。”
“哼。” 千金似乎对江止的决定很不满，但也知道这是事实，“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宗主，洗髓所需药材，务必尽快！”
“自然。” 江止应道。
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人似乎离开了。
洗髓……药材短缺，需要等待，甚至需要运气。而在这等待期间，我还要继续顶着“废柴贵客”的名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和柳清羽之流的嘲讽中煎熬。
淬体药浴？听起来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连剑术课都被剥夺了……虽然那课程是折磨，但至少也是一种尝试。现在，
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原来，即使有了“洗髓”这根救命稻草，我也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集齐的药材，等待着那个据说痛苦无比、只有七成成功率的渺茫机会。
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我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走出院门，发现周子瑜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周子瑜将一个比之前稍大的瓷瓶塞进我手里，瓶身冰凉。
“宁姑娘，这是淬体用的药散，明日开始，每日戌时用浴桶注满热水，将此药散倒入一包，浸泡半个时辰。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如同万蚁噬骨，但必须坚持。这是为洗髓打基础，咬牙撑过去，否则，就算药材齐备，你也熬不过洗髓那一关。”
“洗髓？”
“是，青鸢长老今天一早吩咐我，让我来给宁姑娘送药，说是为洗髓做准备。不过，宁姑娘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
我握着那冰凉的瓷瓶，感受着里面药散沉甸甸的分量。淬体药浴……万蚁噬骨般的痛苦……为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洗髓做准备。
“好。”
淬体药浴，千金没有半分夸大。
第一天，当滚烫的热水混合着那青黑色的药散，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辛辣与苦涩的浓郁药味时，我就预感不妙。
踏入浴桶的瞬间，皮肤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同时刺入，紧接着，一股霸道至极的“热”和“麻”便如同活物般，顺着毛孔疯狂地钻进骨头缝里！
“呃啊！”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惨叫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