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灵脉馆的第一缕晨光
一、破土之日的期许
青岚城的初冬来得悄无声息,第一场霜落在药圃的晨光草叶上时,陈默正带着工匠们丈量城中心的空地。这里原是片废弃的晒谷场,碎石遍地,杂草丛生,此刻却被木桩圈出整齐的轮廓——秦长老亲手用朱砂画的灵脉馆地基线,在霜气里泛着淡淡的红。
“按图纸挖地基,深度要到三尺,”陈默踩着木尺在地上标记,靴底沾着的霜粒簌簌掉落,“秦长老说这里的灵脉气最足,地基打深些,能让馆体和地脉更好地共鸣。”
慕白抱着捆图纸从城主府走来,图纸边缘被晨雾打湿,微微发卷。她身上裹着件新做的棉袍,是陆将军的娘用溪城送来的棉花絮的,领口别着枚珊瑚虫壳做的小别针——那是东海的渔民托人捎来的,说能在冬天聚点暖意。
“工匠们说地基里要掺些灵脉沙,”她展开图纸,指着标注“馆门”的位置,“我让人从北漠运了两车来,混着青岚城的黏土,既能防潮,又能让灵脉气顺着沙粒流动。”图纸上,灵脉馆的模样已经清晰可见:主体是座两层木楼,一层是展厅,二层是议事阁,屋顶有个六角形的天窗,标注着“引光口”。
“引光口的角度得再算细些,”陈默指尖点在天窗位置,“秦长老说冬至那天的晨光要正好落在馆中央的灵脉石上,那时候三地的灵脉气会连成一线,是馆体‘活化’的最好时机。”
不远处,阿虎正指挥孩子们捡拾地上的碎石。小家伙们提着竹筐,比赛谁捡的石头最圆,捡到的“战利品”要堆在角落,据说会被雕成小石子路,嵌在灵脉馆的院子里。“陈大哥,你看我这颗!”阿虎举着块拳头大的青石,石面上天然带着道白色纹路,像条小小的河,“像不像溪城的泉眼水流?”
陈默接过青石端详片刻,笑着递给慕白:“留着做镇纸吧,这纹路里带着灵脉气呢。”
慕白小心地把青石放进随身的布包,里面已经装了不少“宝贝”:雾隐山的晨光草籽、溪城的灵脉泉石、东海的珊瑚碎……都是这一路收集的念想。她忽然想起昨夜秦长老说的话:“灵脉馆不只是座房子,是把所有守护的故事都收在一起的地方。”
二、三地匠人的盛会
灵脉馆动工的消息传出去后,各地的匠人都来了。溪城的石匠带着凿子,说要亲手雕馆门的灵脉纹;雾隐山的木匠背着工具,带来一整车雷击木,说要做展厅的展柜;连东海的渔民都划着船赶来,送来几捆浸透灵脉水的麻绳,说能让木梁更结实。
清晨的工地上,石匠老李正蹲在块大青石前琢磨。他手里的凿子在石面上敲出细碎的火星,石屑落在铺着的麻布上,慢慢堆出个模糊的轮廓——是株晨光草,叶片舒展,根须盘绕,隐约能看出青岚城、溪城、雾隐山的地形。
“李师傅这手艺绝了!”慕白端着热茶走过去,看到石面上的纹路时眼睛一亮,“这根须连得真妙,像条看不见的线把三地串起来了。”
老李放下凿子,接过茶碗喝了口,哈出的白气里带着笑:“慕姑娘懂行。我家小子在溪城修泉眼时说了,灵脉气就是这么走的,看着散,其实暗地里都连着。”他指着石面最深处的小坑,“这里要嵌块灵脉石,到时候借着天窗的光,整株草都会发亮。”
二楼的框架搭起那天,雾隐山的木匠王叔带着徒弟们在梁上刻符文。他们的刻刀很特别,是用腐心藤的主干做的,据说能驱避侵蚀木料的虫蚁。“这梁上要刻满‘安脉符’,”王叔趴在横梁上,声音顺着木架传下来,“每道符都得对着地脉的走向,错半分都不行。”
陈默站在地面上仰头看,阳光透过未封顶的梁架,在王叔的工具袋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袋里露出半截木尺,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是雾隐山特有的“灵脉尺”,一寸对应着三里地的灵脉波动。“王叔,西梁的角度再调半寸,”他扯着嗓子喊,“刚才测了灵脉气,那边的流向偏了点。”
王叔应了声,徒弟们立刻递过木楔子,敲打声“咚咚”响起,像在给灵脉气打节拍。
三、展馆里的时光碎片
展厅的架子搭起来时,慕白开始往里面摆展品。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块半人高的灵脉石,是从青岚城的灵脉核心处凿来的,石面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像幅缩小的七灵草分布图;旁边的玻璃罩里,放着阿虎在东海捡的海螺,螺壳内侧能看到珊瑚虫留下的痕迹,对着光看,像无数颗小星星。
“这里要放溪城的泉眼水样,”她指挥工匠在展柜上钻小孔,“秦长老说用雾隐山的寒冰玉做容器,能让水汽不蒸发,还能映出灵脉的光。”寒冰玉容器刚摆上,里面的泉水就泛起了淡淡的蓝,与旁边北漠沙棘枝的红光交相辉映。
二楼的议事阁里,陈默在墙上挂地图。不是寻常的地界图,是用灵脉沙和晨光草汁画的“灵脉走势全图”:青岚城的位置用金色标注,溪城是蓝色,雾隐山是绿色,三地之间用银色的线条连接,那是用东海的珊瑚粉调的颜料,在灯光下会随灵脉气流动微微发亮。
“秦长老的手稿放这里,”他指着墙角的木架,“那本《灵脉杂记》要单独装裱,里面夹着的七灵草标本是咱们跑遍各地收集的,每片叶子都得标上采集的日子。”
最热闹的是院子里的“故事墙”。工匠们用孩子们捡的圆石拼出幅壁画:左边是陈默在雾隐山斩腐心藤的身影,右边是慕白在溪城疏导泉眼的侧影,中间是孩子们捧着灵脉幼苗的笑脸。石缝里被孩子们塞进了各种小东西:半块沙棘果干、片苜蓿花瓣、颗珊瑚珠,连丫丫掉的乳牙都被她自己嵌在最下面,说要“跟灵脉气一起长”。
四、冬至前夜的守候
冬至前一天,灵脉馆的最后一盏灯被点亮时,整座楼都泛起了淡淡的光。馆门的青石晨光草在灯光下栩栩如生,根须处的灵脉石发出暖黄的光晕;展厅里的灵脉沙顺着纹路流动,像条无声的河;连院子里的故事墙都在发光,石缝里的小东西像撒了把碎钻。
陈默和慕白坐在议事阁的窗边,看着工匠们收拾工具。老李的凿子被磨得锃亮,放在窗台上,月光落在上面,映出石匠掌心的老茧;王叔的刻刀挂在梁上,刀柄缠着的麻绳随风轻晃,带着雾隐山的松香。
“明天一早,溪城和雾隐山的人就到了,”慕白抱着膝盖,棉袍的领口沾了点灵脉沙,“秦长老说要在馆前的空地上摆宴,用三地的特产:北漠的沙棘酒、溪城的灵脉泉茶、雾隐山的山魂果糕。”
陈默望着窗外的星空,灵脉馆的轮廓在夜色里像只展翅的鸟。“刚才去检查引光口,”他忽然说,“角度刚刚好,明天日出时,光会穿过天窗,落在一楼的灵脉石上,那时候你手腕的银印和我胸口的灵荒令,应该会跟着亮。”
慕白低头看手腕,银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片凝结的月光。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隘口遇到陈默的那天,他背着受伤的她往青岚城跑,灵荒令的光透过衣料落在她手背上,和此刻的温度一模一样。
“等灵脉馆开馆了,”她轻声说,“我们在院子里种满七灵草吧,让每个来的人都知道,这些草不只是药,是我们走过的路。”
陈默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再搭个小竹屋,”他补充道,“像药圃那个一样,下雨时能听见雨声打在叶子上,冬天能晒太阳。”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寂静的夜里,像在倒数着某个重要的时刻。灵脉馆的光在夜色里静静流淌,与青岚城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像条温暖的河,裹着所有的期待,流向即将到来的黎明。
五、晨光落石的瞬间
冬至的第一缕晨光撕破云层时,青岚城的百姓已经聚在灵脉馆前。溪城的队伍举着灵脉泉旗,雾隐山的人背着装满山魂果的筐,孩子们穿着新做的棉袄,手里攥着昨夜雕好的小石子,叽叽喳喳像群早起的麻雀。
秦长老拄着拐杖站在馆门正中,雪白的胡须上沾着霜,眼神却亮得惊人。“吉时到——开馆!”他拐杖顿地,三声清脆的回响后,两扇用雷击木做的馆门缓缓打开,晨光顺着门缝涌进去,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陈默和慕白并肩走进馆内,身后跟着三地的代表。一楼的灵脉石在晨光里渐渐升温,石面上的七灵草纹路开始发亮:青岚城的晨光草、北漠的沙棘、西陲的苜蓿、东海的珊瑚……最后,所有的光都汇聚成一点,落在石心。
就在这时,陈默胸口的灵荒令和慕白手腕的银印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与灵脉石的光芒融为一体,顺着馆内的灵脉沙纹路流淌,漫过展柜里的标本,爬上二楼的地图,最终从天窗涌出,在青岚城的上空化作一道七色光带,直冲向溪城和雾隐山的方向。
“灵脉通了!”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阿虎举着他的“灵脉小信使”跳起来,牌子上的光与空中的光带遥相呼应,“三地的灵脉真的连在一起了!”
陈默看着慕白眼里跳动的光,忽然笑了。他想起在北漠的沙棘林、西陲的苜蓿谷、东海的珊瑚岛,那些跋涉的日夜,那些紧握的双手,原来都在为这一刻铺垫。灵脉馆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从这里开始,守护的故事将被更多人听见,灵脉的光将照得更远。
阳光彻底铺满灵脉馆时,慕白弯腰捡起片落在灵脉石上的晨光草叶。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的光,像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无数个即将发生的新故事。她抬头看向陈默,发现他正望着院子里的故事墙,那里,孩子们正把新捡的珊瑚珠嵌进石缝,笑声清脆,像灵脉流动的声音,在时光里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