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泉眼重生
灵脉泉眼旁围满了人，墨老鬼背着醒脉草站在最外层，手里的铲子攥得发白。陈默蹲在泉眼边，正用竹片小心翼翼地清理堵在口上的淤塞——黑褐色的泥块混着枯藤，把泉眼堵得只剩个指尖宽的缝，偶尔有细小的水流渗出，带着股土腥味。
“得先把这些硬泥块撬松。”陈默抬头对众人说，“溪城的活水准备好了吗？”
“早备着了！”溪城的守脉人喊了一声，几个壮实的汉子抬着木桶过来，桶里的水清澈透亮，还浮着几片新采的荷叶，“这是今早从溪心泉舀的，带着活气呢。”
陈默点点头，先用竹片一点点剥离淤塞的表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泥——那是被锁灵阵蚀过的痕迹，硬得像块石头。“墨老鬼，”他忽然开口，“你试试用铲子把硬块凿开？醒脉草的根须能钻透硬土，你手上的力道准头，比我们都合适。”
墨老鬼愣了一下，迟疑着走上前，铲子落下时带着股狠劲，却没伤到泉眼周围的嫩草。陈默在一旁指点：“顺着水流的纹路凿，别用蛮力——灵脉泉眼的石层是活的，伤了它，再想让水活过来就难了。”
墨老鬼的动作渐渐缓了，铲子落在泥块上，竟透出几分小心翼翼。东海的渔民趁机把珊瑚礁粉撒在泉眼周围，粉末遇水泛起细小的泡沫，像无数小气泡在舔舐泥块。“这珊瑚粉能中和浊气，”老渔民解释道，“当年我爷爷守这泉眼时，就靠它清淤。”
雾隐山的猎户们则把醒脉草捣碎，混着灵脉泉水调成糊状，抹在凿开的泥缝里。“这草性子烈，能逼着淤塞往外冒。”猎户头领蹲在墨老鬼身边，看着他额角的汗滴进泥里，忽然笑了，“你这力道，倒像极了当年墨兰姑娘挖药时的样子，又狠又准。”
墨老鬼的铲子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凿得更专注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最硬的一块淤塞终于裂开，一股细流“咕嘟”冒了出来，带着醒脉草的清香。众人刚要欢呼，却见水流到一半又卡住了——泥缝里缠着几根没枯透的缚灵藤须。
“我来！”墨老鬼扔下铲子，伸手去扯，指尖被藤须上的倒刺划破，渗出血珠。血珠滴在藤须上，那邪物竟像被烫到般缩了缩，陈默立刻递过灵脉泉水：“快把血滴进水里！守脉人的血能克邪藤！”
墨老鬼没犹豫，将流血的指尖探进泉眼的细流里。刹那间，水流“哗”地涌了出来，带着血珠的泉水冲开所有淤塞，在泉眼周围汇成个小水洼，映着天上的云影，竟泛出淡淡的蓝光——那是灵脉复苏的征兆。
“成了！”众人欢呼起来，溪城的汉子们立刻把活水倒进泉眼，水流顺着新凿的水道绕着灵脉馆转了半圈，所过之处，枯了的草尖冒出嫩芽，连祠堂里墨兰的令牌都闪了闪，像在点头。
墨老鬼看着泉眼涌水，指尖的伤口被泉水一浸，竟不疼了。陈默递给他块干净的布：“这泉眼活了，接下来要种‘灵脉莲’——墨兰姑娘当年亲手育的品种，只有用守脉人的血混着灵泉水浇，才能在泉边扎根。”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饱满的莲籽。墨老鬼接过莲籽，指尖的血正好滴在籽上，他弯腰把莲籽埋进泉眼边的软泥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夕阳西下时，泉眼的水流已经能漫过脚踝，带着清甜的气息。墨老鬼坐在泉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忽然对陈默说：“当年……我妹妹总说，灵脉泉的水比蜜甜。”
陈默在他身边坐下：“以后，你可以常来看看，看莲籽发不发芽。”
墨老鬼没接话，却在离开时，悄悄把竹篓里剩下的醒脉草全倒在了泉眼边。晚风拂过灵脉馆，泉眼的水流叮咚作响，像谁在哼着首旧歌谣，混着新抽的草香，在暮色里荡开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