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时星逆旅,过往重织
共生舱穿过时星的螺旋星轨时,舱内的计时器突然开始倒转,数字从“10”跳回“9”,再退回“8”,像只被按了反向键的秒表。小石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竟看到指甲缝里刚沾上的记星记忆沙在慢慢消失,仿佛从未接触过。
“时间真的在倒流!”少年惊得张大嘴,说话的声音却先于嘴唇的动作响起——这是时星最奇特的“逆序现象”,所有事物的呈现都与因果相反。
慕白扶着舱壁,感觉身体里的能量在逆向流动,归墟星的本源气息从指尖缩回心脏,又顺着血管退回丹田。她望向窗外,时星的地表像幅被反复涂改的画:刚刚还矗立的山峦正在塌陷,化作平地;干涸的河床里涌出水流,倒流回上游;最惊人的是片森林,枯败的树木正从土壤里“长”回幼苗,落叶飘回枝头,重新变绿。
“看那里!”陈默指着森林边缘,一座半透明的石碑正在从无到有地凝聚,碑面上的纹路从模糊到清晰,最终定格成归墟星的螺旋纹,只是比元初之种的纹路更原始,“是时星的‘溯洄碑’,能记录倒流的记忆!”
共生舱降落在溯洄碑旁,舱门刚打开,一股带着草木青涩的风便“倒吹”进舱——风先拂过舱尾,再卷向舱门,最后才从外面的森林里“吸”进来。时星的居民从森林里“退”出来,他们的动作像是被倒放的影像:先收回迈出的脚,再退回原地,最后从树后“缩”出身影。
为首的居民身形由流动的光粒构成,他“倒着”抬手,一道光流先落在共生舱上,再缩回他掌心,最后才从溯洄碑中“抽”出。光流里,一段影像在逆向播放:时星的先民将一粒元初分支种子埋入土壤,种子先破土发芽,再缩回土壤,最后变回完整的种子被先民捧在手心。
“他们在展示种子的起源!”机械族工匠迅速启动记忆枢纽的逆向解析功能,将影像正序播放,“时星的时间倒流不是无序的,是沿着元初根脉的轨迹回溯,像在重走一遍文明的路。”
小石头抱着从记星带来的织锦传信种,种子接触到溯洄碑的瞬间,碑面突然亮起,浮现出更多逆向影像:有归墟星的元初之种从成熟缩回幼苗,有紫沙星的混血兰从绽放变回种子,还有锁星的矛盾种从和解状态退回被锁链缠绕的模样。
“是所有元初分支的逆向记忆!”冻土族长老盯着一段影像,里面的冰兰正从开花状态逆向生长,最终变回他当初冰藏的那粒种子,“如果我们能找到让时间正向流动的锚点,就能让这些记忆重新向前延续!”
宇宙种子从记忆枢纽中飞出,悬浮在溯洄碑顶端,释放出银蓝色的光雾。光雾落地之处,逆向生长的森林突然停下动作,幼苗开始正常生长,落叶自然飘落;倒流的河水转向下游,山峦重新隆起——时星的局部区域,时间恢复了正常。
“锚点在种子里!”慕白看着宇宙种子,它的核心处,归墟星的螺旋纹正以正常的速度旋转,像个稳定的齿轮,“元初本源的时间是恒定的,能中和时星的逆向力场!”
时星居民的动作也恢复了正常,为首的光粒人指着溯洄碑背面,那里有个凹陷的凹槽,形状与宇宙种子完美契合:“只有元初的核心……能让时星的记忆……既记得过去,也走向未来……”
当宇宙种子嵌入凹槽,整个时星都剧烈震颤起来。逆向的时间流与元初的恒定力场相互碰撞,在星空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光芒中,溯洄碑上的逆向影像开始正向播放:元初之种生根发芽,混血兰绽放开花,矛盾种解开锁链……所有记忆都在时光里重新向前生长。
光芒散去时,一颗新的传信种从溯洄碑中升起。这颗种子的外壳一半是逆向的螺旋纹,一半是正向的螺旋纹,交汇之处,浮现出下一颗星球的坐标——“空星”,那里的能量场能吞噬一切物质,却唯独对记忆能量免疫。
“空星的记忆……藏在虚无里……”光粒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需要……最纯粹的元初印记……才能唤醒……”
共生舱驶离时星时,溯洄碑已成为一座双向记忆库,正面记录着正向生长的故事,背面封存着逆向回溯的过往。时星的森林里,新的幼苗正在阳光下生长,既有对过去的记忆,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小石头摸着新的传信种,外壳上的双向螺旋纹轻轻转动,像在诉说时间的秘密。“空星会是什么样子?”少年想象着,“会不会像三叔公说的黑洞,什么都吸进去,却把最好的记忆留着?”
陈默望着窗外,时星的螺旋星轨在身后渐渐远去,其中一段已恢复成正常的直线,像被宇宙种子熨平的褶皱。“不管是什么样子,”他轻声说,“只要我们带着元初的根,带着一路走来的记忆,就总能在任何地方,找到让故事继续的方式。”
记忆枢纽里,传信种的双向螺旋纹闪烁着,空星的坐标越来越清晰。共生舱顺着新的星轨前行,舱外的星空中,正向与逆向的光带交织成新的轨迹,指引着他们走向那片虚无之地——那里,正有一段藏在空无中的记忆,等待着被元初的光芒唤醒。
而此刻,空星的核心深处,一片绝对的虚无中,一点微弱的光正在闪烁。那光芒的频率,与传信种的双向螺旋纹完全一致,像在虚无里点亮的一盏灯,等待着记忆的火种,来燃起燎原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