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春溪试剑,少年意气
惊蛰的雷声刚过,灵脉泉的冰面彻底化开,溪水顺着沟壑漫到田埂边,把刚冒头的草芽润得发亮。陈默提着柄新铸的灵刃,站在溪畔的青石上,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刃身,映出他眼底的沉静。这柄刀是铁牛用雾隐山的玄铁打的,足足炼了三个月,刀鞘上还缠着慕白编的兰草绳,风吹过时,绳结轻轻晃,像只振翅的蝶。
“陈大哥,该教我们练剑了!”溪对岸传来少年们的呼喊,是学堂里几个半大的孩子,背着竹制的木剑,裤脚还沾着晨露。领头的男孩叫小石头,是老张的孙子,眉眼间有股不服输的劲,总说将来要像陈默一样,成为守护灵脉的人。
陈默笑着点头,将灵刃归鞘:“先扎半个时辰马步,站稳了,才能学出剑。”
孩子们立刻在溪边排好队,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晨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像一排待发的小树苗。小石头站在最前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咬着牙不肯动——他怀里揣着块秦先生写的“韧”字木牌,说要像这字一样,练出真本事。
慕白提着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米糕和温热的药茶。“歇会儿再练吧,”她把米糕分给孩子们,指尖拂过小石头发红的脸颊,“秦先生说练剑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小石头咬了口米糕,含糊不清地说:“我不急,我要像墨兰姐姐那样,能一个人破阵!”他从怀里掏出片干枯的兰花叶,是从灵脉泉边捡的,小心地夹在书里,“先生说这是她种的兰草留下的,能给我鼓劲。”
陈默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光,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师父也是这样站在溪边教他练剑,说“守脉人的心,要像这溪水,既能包容万物,也能穿石破岩”。如今师父不在了,可这话语里的力量,却像灵脉泉的水,一直流淌在他心里。
午后,铁牛带着巡逻队的弟兄们去巡查锁脉洞,临行前特意来溪畔看了看。“这些小子有当年咱们的影子,”他拍着陈默的肩,笑声震得溪水里的鱼都蹦了起来,“尤其是小石头,握木剑的姿势,跟你刚学剑时一个样。”
陈默想起自己第一次握剑,手抖得连剑都举不稳,是师父用灵脉泉水给他洗手,说“心定了,剑就稳了”。如今他也这样教孩子们,用灵脉泉的活水给他们擦手,看着他们从握不稳木剑,到能像样地划出剑花,心里像被春溪的水浸过,暖融融的。
傍晚的霞光把溪水染成了金红色,孩子们终于练完了剑,缠着陈默讲墨兰破阵的细节。“她真的能用桃木钉破邪符吗?”最小的孩子仰着小脸问,眼里满是崇拜。陈默蹲下身,捡起块溪边的石子,在地上画着当年的阵法:“她不光用桃木钉,还懂草木的性子,知道哪种草能克哪种邪,这才是真本事。”
慕白坐在旁边的青石上,手里缝着件小小的剑穗,青布上绣着朵墨兰,针脚里还沾着些金粉——是从灵脉泉边的金沙里筛出来的,据说能聚灵气。“等练好了剑,就把这个给你们挂上,”她举起剑穗晃了晃,夕阳的光落在上面,闪闪烁烁的,“像墨兰姐姐的发簪一样,能护着你们。”
孩子们欢呼着围过去,溪水里的倒影跟着晃动,像一群快乐的小鱼。陈默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的少年意气,从来不是鲁莽的冲动,是像小石头这样,揣着对前辈的敬仰,憋着股不服输的劲,一步一步把守护的种子,种进自己的生命里。
巡逻队回来时,夕阳刚好沉入西山。铁牛老远就喊:“陈大哥,锁脉洞的阵法加固好了!我还在洞口种了圈兰草,跟泉边的一样,来年准能开花!”
陈默迎上去,看见弟兄们肩上都扛着捆新采的兰草,根须上还沾着灵脉泉的湿泥。“孩子们说,要让墨兰姐姐的花,开遍灵脉的每个角落。”铁牛笑着说,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暖意。
夜色渐深,溪畔的虫鸣渐起,像在应和着远处学堂的读书声。陈默站在灵脉泉边,看着泉眼泛起的水泡,忽然明白,所谓的希望,从来不是凭空而来的,是这些少年人眼里的光,是他们手里的木剑,是这春溪里流淌不息的勇气,一点一点,汇成守护灵脉的长河。
月光爬上溪畔的青石,照着孩子们练剑时留下的脚印,也照着陈默腰间的灵刃。他知道,只要这少年意气不灭,这传承的火种不熄,灵脉馆的故事,就会永远年轻,永远鲜活,在一代又一代的生命里,蓬勃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