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旧物生疑,画像藏谜
雨水节气刚过,灵脉馆的屋檐还在滴水,连成串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陈默正在整理墨兰的旧物——那是个积了灰的樟木箱,放在学堂角落的阁楼上,锁扣早就锈住了,今天被打扫的铁牛无意间碰掉了锁,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这里面竟还有件嫁衣?”铁牛捧着件水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兰草,针脚细密得像天生的纹路,“墨兰姑娘当年……是准备嫁人了?”
陈默的目光落在嫁衣领口,那里缝着块小小的玉坠,不是守脉佩,而是块成色普通的白玉,雕成了半片兰草的模样,缺口处似乎能与什么东西拼合。他想起墨兰日记里夹着的一张褪色喜帖,日期被墨点盖住了,只依稀能看清“庚戌年”三个字——正是她出事的前一年。
“秦先生见过这件嫁衣吗?”慕白轻轻拂去裙上的灰尘,指尖触到裙摆内侧的字迹,“这里好像绣着字。”
众人凑近一看,裙摆内侧用同色丝线绣着行极小的字:“兰草待春,与君同归”。字迹温婉,却透着股藏不住的期待,绝不是墨兰惯常的笔锋。
秦先生拄着拐杖上楼时,正撞见众人围着嫁衣议论,脸色忽然变了:“这……这不是墨兰的嫁衣,是她母亲的。”他指着玉坠,“这是‘合卺佩’,当年墨兰的父亲送的定情物,另一半据说在……”
话没说完,阁楼角落里的旧画像忽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画框摔裂了,露出里面的夹层——一张泛黄的男子画像从夹层里滑出来,画上的男子穿着青色官袍,眉眼俊朗,腰间挂着块玉佩,正是那半片兰草的另一半!
“这是……吏部侍郎沈文渊?”铁牛惊得张大了嘴,“我在柳溪村的旧报纸上见过他的画像!三年前因‘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了,怎么会……”
画像背面有行墨字,是墨兰的笔迹:“父?庚戌年冬,雾隐山见”。
“父?”陈默心头剧震,“墨兰的父亲不是守脉人吗?怎么会是沈文渊?”
秦先生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张旧信件。“是我骗了你们,”他老泪纵横,“墨兰的父亲根本不是守脉人,是当年因事避祸的沈文渊!他化名‘墨老鬼’躲在灵脉馆,墨兰的母亲……是兰心阁的人,奉命保护他,后来两人动了真情,才有了墨兰……”
信件里藏着更惊人的秘密:沈文渊并非通敌叛国,而是发现了朝中有人利用灵脉修炼邪术,收集证据时被诬陷。他藏在灵脉馆的十年,一直在绘制邪术据点的地图,准备翻案。墨兰出事的那一天,正是他约定与旧部接头的日子。
“那墨兰的死……”慕白的声音发颤。
“恐怕不是意外,”陈默捏紧画像,指节泛白,“沈文渊满门抄斩的日子,就在墨兰出事后三个月。有人不想让他翻案,更不想让他的女儿活着。”
小石头忽然指着画像男子的腰间:“陈伯伯,他玉佩上的穗子,和你房里那根旧穗子一模一样!”
陈默猛地想起自己房里的樟木箱——那是他刚到灵脉馆时,墨兰塞给他的,说“是父亲留下的,或许对你有用”。箱子底层果然压着根蓝色丝穗,穗子末端的玉佩扣,正好能与画像上的半片兰草佩严丝合缝!
“原来……”陈默的心脏像被巨石砸中,“沈文渊是我的恩师!当年我家被诬陷,是他暗中送我出城,让我来雾隐山避祸……他说过,若他出事,会有个‘兰草一样的女儿’照应我……”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墨兰的刻意接近,沈文渊的隐藏身份,兰心阁的背景,甚至墨兰的死,都指向那场被掩盖的冤案。灵脉馆从来不是偶然的避风港,而是两代人用性命守护的秘密据点。
雨还在下,阁楼里的空气却像凝固了一般。铁牛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慕白扶着摇摇欲坠的秦先生,眼眶通红;陈默望着画像上与记忆重合的眉眼,忽然明白墨兰日记里那句“有些守护,注定不能说”的深意。
他拿起那半片兰草佩,与自己的玉佩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一朵完整的兰草。玉佩相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鸣响,仿佛沉睡的秘密终于苏醒。
“沈大人的地图,一定还在灵脉馆,”陈默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们不仅要守脉,还要为他们父女翻案,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付出代价。”
窗外的雨幕中,仿佛有双眼睛在注视着阁楼,带着冰冷的杀意。而陈默知道,从打开这只樟木箱开始,他们守护的就不再只是灵脉泉,还有两代人的清白,和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染血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