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哭腔顺着传声筒的竹节涌来,混着聚灵亭光纹炸裂的噼啪声,像根细针狠狠扎在石蛮心上。他背着一个尚有气息的锈铁营修士,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共生斧的金红纹路在身后拖出残影,将沿途的低阶噬灵虫尽数劈开。
“聚灵亭的光纹怕是撑不住了!”火离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手里的流萤剑正绞碎一团邪气,剑穗上的灵珠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刚才铁头说山洞里有会动的圣座像,那些东西恐怕在吸收灵脉的力量——孩子们在亭里待得越久越危险!”
血煞背着断腿的铁头,粗重的喘息声里混着怒喝:“这群蠢货!好好的营生不做,偏要去碰圣座相关的东西,现在连累得孩子们都要跟着遭殃!”他猛地一脚踹开挡路的巨石,石屑飞溅中,聚灵亭的轮廓已经能看清,只是亭顶的光纹像被揉皱的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快让孩子们离开亭子里!”石蛮对着传声筒大喊,声音劈得有些沙哑,“往向日葵田跑!那里有我们埋的灵泉土,能暂时挡住邪气!”
传声筒里立刻传来扎羊角辫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回应:“石蛮哥哥!亭子里的光纹在掉碎片!我们打不开门啊!”
石蛮心里一沉——聚灵亭的门是用灵脉光纹锁死的,平时需要双纹丹气才能解锁,现在光纹紊乱,孩子们自然打不开。他看向火离,两人眼神一对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你带伤者去向日葵田,我去救孩子!”火离话音未落,流萤剑已经化作一道青光射向聚灵亭,“血煞,照顾好他们,别让噬灵虫靠近田垄!”
石蛮立刻转向聚灵亭,丹田的双纹丹气疯狂运转,金红两色的光流顺着手臂暴涨——他要强行破开光纹锁。可指尖刚触到亭门的光纹,就被一股反震力弹开,手臂发麻,这才发现紊乱的光纹里竟混着铁锈营玉佩上的圣座纹,两种力量互相绞缠,像打了死结的麻绳。
“这圣座纹有问题!”石蛮盯着门上交错的纹路,突然想起铁头说的“会动的圣座像”,“它们在模仿真正的圣座力量!”他咬破指尖,将带血的丹气逼出体外,血色金红纹狠狠砸在门闩处,“孩子们,往后退!”
亭内的孩子们吓得尖叫着缩到角落,传声筒里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光纹锁在血色丹气冲击下剧烈闪烁,那些模仿的圣座纹像被烫到般扭曲起来,露出底下真正的灵脉纹路——可就在门即将打开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亭顶坠落,重重砸在石蛮面前。
是另一具锈铁营修士的尸体,胸口插着半截圣座像的石指,石指上的纹路竟在吸食尸体的血,泛着诡异的红光。石蛮刚要挥斧劈开,尸体突然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伸直手臂抓过来——竟是被邪气控住的行尸!
“石蛮哥哥小心!”传声筒里爆发出孩子们的惊呼。
石蛮侧身避开抓来的手,共生斧横扫而出,将行尸劈成两半,可飞溅的尸块里竟钻出无数细小的噬灵虫,像团黑雾扑向聚灵亭的窗户。他立刻用丹气在亭外布下结界,虫群撞在结界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却怎么也钻不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火离的声音从向日葵田方向传来,她正用流萤剑圈出一片安全区,“先开门!我这边快护不住了!”
石蛮咬咬牙,转身再攻光纹锁。这次他不再硬碰,而是引导着真正的灵脉纹与自己的双纹共鸣,像用钥匙找锁芯般一点点梳理紊乱的纹路。亭内的孩子们也学着他之前教的法子,举着小手往门上的光纹里注入自己的灵气——那些稚嫩的丹气虽然微弱,却带着纯粹的灵脉亲和性,竟帮着冲开了一道缝隙。
“就是现在!”石蛮猛地发力,光纹锁“咔哒”一声弹开,他一把拉开亭门,孩子们像受惊的小鹿般涌出来,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在最前面,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支传声筒。
“往火离姐姐那边跑!”石蛮推了孩子们一把,转身迎向追来的虫群。共生斧舞得密不透风,金红丹气劈开虫群,却发现这些噬灵虫比之前遇到的更凶,被劈成两半还能重组,显然是被圣座像的邪气强化过。
这时,血煞突然在田垄那边大喊:“石蛮!你看铁头手里的玉佩!”
石蛮抽空瞥了一眼,只见铁头断腿边的碎玉佩正发出红光,与聚灵亭顶残留的光纹连成一线,而更远处的断崖方向,隐约有石质的关节摩擦声传来——是圣座像在动!它们正顺着灵脉纹路往这边爬,石质的脚掌碾过草地,留下带着血纹的脚印。
“火离!带所有人进向日葵田的阵法!”石蛮的声音在虫群嗡鸣中炸开,“我去引开圣座像!”
“不行!”火离立刻反对,流萤剑划出一道光墙挡住扑向孩子们的虫群,“那些圣座像至少有七尊,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听话!”石蛮的金红丹气突然暴涨,故意让气息变得极不稳定,“它们要的是能承载双纹丹气的人,我引它们往断崖跑,你们趁机用灵泉土加固阵法!”他挥斧劈开一条血路,故意往反方向冲,余光瞥见圣座像果然调转方向,石质的头颅微微转动,石眼盯着他的背影。
传声筒从孩子们手里掉落,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哭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被虫群的嗡鸣撕得粉碎。石蛮没回头,只是将共生斧扛在肩上,金红丹气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像在给圣座像引路。
跑过向日葵田时,他看到火离正指挥孩子们往土里埋传声筒,血煞则用铁骨丹气加固田垄,锈铁营那两个没死透的修士被拖到阵法边缘,铁头还在断断续续地说:“……圣座像的眼睛……是噬灵虫母虫的卵……”
石蛮心里一震,突然明白那些虫群为什么杀不尽——圣座像根本是母虫的孵化巢!他猛地转向,不再往断崖跑,而是朝着与向日葵田相反的迷雾森林冲去——那里的灵脉最薄弱,正好可以困住这些石像。
身后的圣座像果然紧随其后,石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其中一尊突然抬起手臂,石掌里射出红光,擦着石蛮的肩头飞过,砸在树上炸出个大坑。石蛮反手将带血的丹气注入树干,灵脉纹顺着树干蔓延,突然在前方织成一张大网——这是他和火离练了无数次的“双纹网”,此刻虽只有他一人催动,却也足以暂时缠住圣座像。
七尊圣座像撞进网里,石质身躯被灵脉纹紧紧勒住,表面的石屑簌簌掉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虫卵。石蛮看得头皮发麻,正想再补一击,却见最前面的圣座像突然裂开,无数噬灵虫从裂缝里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双纹网。
他被迫后退,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刚才被红光擦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传声筒不知何时被带在身上,此刻突然传来火离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石蛮!用锈铁营的玉佩!它们怕自己的邪气!”
石蛮立刻摸向之前从行尸胸口拔下的石指,石指上的血纹果然在发烫。他将石指狠狠掷向最近的圣座像,那尊石像竟像被硫酸泼到般剧烈冒烟,石眼处的虫卵疯狂扭动,连带着其他石像都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空档,石蛮转身往回跑——他要把这些“孵化巢”引回向日葵田的阵法,那里有孩子们注入的纯粹灵气,还有灵泉土的净化力,或许能彻底烧死母虫的卵。
身后的圣座像发出愤怒的石质摩擦声,再次追来。石蛮忍着肩头的剧痛,听着传声筒里火离指挥孩子们布置阵法的声音,突然觉得这道伤不算什么——至少他跑的方向,是离同伴越来越近的地方。
快到田垄时,他看到火离正站在阵法中央,流萤剑插在土里,周围的向日葵突然疯长,花盘转向圣座像的方向,花盘里的瓜子竟化作细小的光箭。孩子们举着小手按在地上,将灵气顺着土壤送进火离体内,她的丹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暴涨。
“石蛮,左边!”火离的声音清亮如剑,石蛮立刻左拐,将圣座像引向阵法左侧的薄弱处——那里正是火离布下的陷阱。
七尊圣座像齐齐撞进陷阱的瞬间,火离猛地拔起流萤剑,向日葵藤突然从地下钻出,像无数条绿蛇缠住石像,孩子们的灵气顺着藤蔓涌去,带着灵泉土的净化力,藤蔓上瞬间冒出白烟。
“就是现在!”石蛮祭出最后的双纹丹气,血色金红纹裹着那截石指,狠狠砸在最中间的圣座像头顶。
石像炸开的瞬间,无数虫卵被灵气烧成灰烬,剩下的圣座像失去支撑,纷纷崩解成碎石。石蛮脱力地跪倒在地,肩头的黑纹开始消退,传声筒里传来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混着火离跑过来的脚步声。
“你怎么样?”火离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指尖的丹气带着清凉,“还好没伤到灵脉……”
石蛮抬头看向向日葵田,孩子们正围着崩解的石像拍手,血煞在给铁头包扎断腿,远处的聚灵亭还在冒着青烟。他扯了扯嘴角,刚想说没事,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落在泥土里,竟长出一株小小的向日葵苗。
火离的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