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蛮被血煞扶着往裂谷外走时,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根暗紫色的细线,正顺着裤脚往上爬——竟是刚才没清干净的影蚀残丝。他刚想运起灵力扯断,凌霜已经挥剑斩来,冰蓝色的剑气贴着他的裤管掠过,细线瞬间冻结成冰碴,簌簌落在地上。
“还有漏网之鱼。”凌霜收剑时,鬓角的碎发沾了点冰霜,“这影蚀残丝比蛛网还密,看来刚才的清理只做了表面功夫。”
血煞把石蛮往背上一扛,巨斧在手里转了个圈:“那还回去不?老子再劈它几斧,不信劈不净这些玩意儿!”
“回去也没用。”石蛮拍了拍血煞的肩膀,示意放他下来,“碑体里的残丝是跟着雷纹生长的,除非把雷碑整个拆了,不然永远清不干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道淡紫色的印子,是刚才被残丝勒出来的,“得换个思路。”
青梧抱着她的药篓子凑过来,篓子里的灵草叶片上还挂着露珠:“我刚才采到点‘冰心草’,汁液能冻住残丝,但时效只有一个时辰。要不……咱们试试用它裹住手臂,再去引雷力?”
石蛮摇头:“治标不治本。冻住的残丝只要一遇灵力冲击,只会爆得更厉害。”他往裂谷深处望了望,雷碑的方向隐约有紫光闪烁,“影蚀设下这局,不光是想让我们在突破时走火入魔,更想耗光我们的灵力——你看那五道浅沟。”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血煞劈出的浅沟里,青梧倒的灵草汁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蒸发,连带着沟边的碎石都泛起了灰败色。
“这是……在吞噬灵气?”火离的焚天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火焰纹路黯淡了几分,“我的灵力好像被吸走了点。”
石蛮的指尖在沟边捻了捻,指腹沾了层灰黑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眉头拧得更紧:“是‘蚀灵粉’。影蚀把这玩意儿混在碑体的裂纹里,咱们刚才劈沟的时候,粉末就跟着碎石头掉出来了。”他弹了弹指尖的粉末,粉末落地时竟“滋滋”腐蚀出小坑,“这粉遇灵力越旺,吞噬得越凶。刚才我强行引雷力,等于给它喂养料。”
“那咋办?总不能看着雷碑的力量被影蚀占了去!”血煞急得用巨斧柄跺地,震得周围的碎石都跳了跳。
石蛮没立刻回答,反而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缓缓吐纳。丹田内的金丹还在隐隐作痛,但比刚才平稳了许多。他试着调动一丝水系灵力在丹田里打了个转,没再出现之前的暴烈冲撞——看来刚才的“慢”字诀,确实能稳住灵力。
“有了。”他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亮芒,“青梧,你的冰心草汁液还有多少?凌霜,能不能用冰线在雷碑周围织个网?血煞,你再劈五道沟,不用太深,但得把刚才那五道围起来。火离,你的火焰能不能只烧蚀灵粉,不碰雷纹?”
“织网没问题,但冰线怕雷力。”凌霜指尖凝结出一缕冰丝,冰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雷力一冲就断。”
“我来接。”石蛮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从落霞山带出来的“柔丝藤”,“这藤条水火不侵,用它把冰线串起来,雷力再强也冲不断。”
火离突然笑了:“烧蚀灵粉?这可太容易了。”她摘下剑穗上的小火珠,那珠子遇风就涨,转眼变成拳头大的火球,“这是‘烬火’,专烧邪祟,不碰正经灵力。”
青梧把药篓往石蛮面前一倾:“冰心草全在这儿,够不够?”
石蛮看着满篓翠绿的草叶,又看了眼跃跃欲试的众人,突然觉得刚才的挫败感散了不少。他想起老营主说过的话:“一群人的修行,比一个人硬闯靠谱百倍。”
“动手!”
随着石蛮一声令下,五道新的浅沟很快成型,将之前的蚀灵粉圈在中间。火离的烬火顺着沟边烧过去,灰黑色的粉末遇火就化成白烟,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些。凌霜的冰线在雷碑周围织出细密的网,石蛮则将柔丝藤撕成细缕,灵巧地穿过冰线节点,把整张网缝成了牢不可破的“冰藤罩”。
青梧蹲在碑前,用石杵把冰心草捣成黏糊糊的汁液,再用软毛刷蘸着汁液,一点点往碑体的裂纹里涂。汁液碰到暗紫色的残丝,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残丝被冻成细小的冰条,再也动不了。
“好了!”青梧直起身时,额角也沾了点冰碴,“能引雷力了不?”
石蛮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直接按上碑体,而是退后三步,双手结印。丹田内的金丹缓缓转动,八色光晕流淌得平稳而悠长。他引动的不是狂暴的雷力,而是碑底那道最温和的紫色雷纹——那是雷碑的本源之力,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紫色雷纹被引动的瞬间,冰藤罩剧烈震颤起来,冰线负责缓冲冲击力,柔丝藤则牢牢锁住网眼,任凭雷力如何冲撞,罩子始终稳如磐石。碑体的裂纹里,被冻住的残丝彻底失去了活性,随着雷力的流转,渐渐化作齑粉。
石蛮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浑厚的力量顺着经脉流入丹田。它不像之前那样暴烈,反而像温水漫过堤坝,一点点浸润着金丹。金丹表面的裂纹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八色光晕越来越亮,甚至透出淡淡的金色——那是元婴雏形正在苏醒的征兆。
“稳着点!”火离在一旁喊,手里的烬火始终悬在沟边,以防蚀灵粉死灰复燃。
凌霜的额角也见了汗,维持冰藤罩的灵力消耗不小:“雷力再引三分就行,别贪多。”
石蛮点点头,缓缓收力。当最后一丝雷力融入金丹,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困扰已久的巅峰壁垒,竟像被温水泡软的糖块,悄悄消融了一角。金丹内的元婴雏形舒展开身体,虽仍模糊,却比之前清晰了数倍,甚至能看到它抬手的动作。
“成了!”血煞的巨斧往地上一顿,震得冰藤罩上的冰碴簌簌掉落,“这趟没白折腾!”
石蛮站起身时,腿还有点软,但心里踏实得很。他看着雷碑上那些被冰心草冻住的裂纹,看着众人脸上的汗与笑,突然明白影蚀的陷阱里,藏着另一种可能——
它想逼他们急功近利,他们偏要慢慢来;它想让他们各自为战,他们偏要抱团取暖。
“走吧。”石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明天再来。”
雷碑在暮色中静静矗立,碑底的紫色雷纹温柔地闪烁,像在默许这个约定。裂谷里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蚀灵粉的腐味已消散无踪。石蛮回头望了眼那道冰藤罩,突然觉得,修行这条路,从来不是孤勇的冲刺,而是一群人的慢步长征。
血煞扛着巨斧哼起了跑调的山歌,火离的火球在指尖跳着舞,凌霜在用冰线给青梧编草环——石蛮跟在他们身后,丹田内的金丹轻轻搏动,像在应和这久违的、踏实的节奏。他知道,只要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元婴境的大门,迟早会为他们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