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捏着清单的手指在封面上敲出轻响,揽着林琳的腰往书房走:“带你瞧瞧他们这几个月的收成去。”
书房门被推开时,暖炉的热气混着檀木香气扑面而来。
靠墙立着个半人高的木箱,瞧着灰扑扑的,铜锁上还缠着圈生锈的铁丝,活像装农具的旧箱子。
可当钱立扯掉铁丝掀开箱盖的刹那,江步月的精神力都跟着颤了颤——
箱底铺着厚厚的蓝布棉垫,第一层码着三卷字画。
最上头那轴《寒江独钓图》,墨色浓淡得宜,钓翁蓑衣上的纹路细如发丝,边角虽有些虫蛀,却掩不住宣纸特有的陈旧光泽。
旁边那卷《牡丹图》更绝,朱砂点染的花瓣透着水润,细看竟能瞧见层极薄的金粉,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是元代黄公望的真迹啊。”钱立指尖拂过画轴,声音里带着得意的轻颤。
他小心地把字画挪到桌上,露出下层的瓷器。
一只青花缠枝莲纹碗倒扣着,碗沿薄得像片玉,拿起来对着光瞧,能看见碗底“永乐年制”的款识清晰得毫厘不差。
旁边堆着的几方砚台更惹眼,其中一方端砚上雕着游龙戏珠,钱立拿起那方砚台,对着灯光转了转,龙鳞的纹路在光晕里活灵活现。
“都是好宝贝啊!等风头过了,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轰动整个收藏界!这才是我钱家真正的底气!”
他笑得眼角的褶子堆成了团,手指在砚台上摩挲,像是在数上面的每道纹路。
林琳凑过去,指腹轻轻划过《牡丹图》的卷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花仙子:“这些人还算识相,不枉我们花费这么多财力人力保着。”
钱立闻言“嗤”了一声,把字画往箱里归拢的动作重了几分:“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罢了,不过这才哪到哪?还是得敲打敲打。”
“还是十三爷看得透彻。”林琳突然往他怀里倒,胳膊缠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软得像没骨头的蛇,“一群泥腿子,要不是得了十三爷您的赏识,他们早挨枪子儿了,竟然敢阳奉阴违。”
钱立被哄得眉开眼笑,捏了捏她的下巴,转身走到书房正中,掀起主席画像。
对着一处抠了抠,抠下一块跟墙壁同色的板子,露出里头方方正正的小空间,正中间还突起个圆形的小块。
只见钱立伸手往左扭了两下,又往右扭了三下,最后往下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旁边的书柜竟像门似的往侧边滑开,书柜后的墙上突然打开一扇能容两个人并肩而入的门。
密室里比外头冷得多,江步月的精神力探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息。
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只一模一样的木箱,有的箱子锁着黄铜锁,有的贴着封条,上头用红漆写着编号,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钱立和林琳合力把半人高的箱子推进去,箱底在青砖上磨出刺耳的响。
人刚进去,密室门立刻无声关闭,书架“吱呀”着缓缓合拢,严丝合缝得连条缝都看不见。
而钱立和林琳仍不慌不忙的,放置好箱子又四下看了看,等走到门口时,那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这老狐狸,藏得够深的。”江步月咂了咂舌。
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真要错过这对贼夫妻的动作,这两人看似在随意查看那些箱子,其实脚下走的每一步都有章法,只有全部走对了,那门才会打开。
望朝早在听说里面有一箱子的古董字画时,眼神就亮得惊人,这会儿已经快按耐不住了,“媳妇儿,这么多宝贝,你想不想要?”
江步月江步月唇角勾起抹狡黠的笑,“别忘了你媳妇儿是从哪来的,我最喜欢的就是零元购了。”
不义之财,那肯定是要拿的,不拿白不拿。
正愁没由头给钱立添堵,这下好了,现成的机会就在眼前。
望朝被她逗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攥着她的手更紧了。
他们果然是夫妻,总是能有一些不谋而合的想法。
屋内,钱立搂着林琳往书桌撞去,桌上的搪瓷杯“哐当”坠地,文件散落得满地都是。
他扯衣领的动作带着蛮力,衬衫扣子崩飞两颗,林琳敞着怀,雪白衬里被揉得皱巴巴,两人的影子在昏黄灯光里拧成麻花,呼吸声粗得像被堵住风口的风箱。
江步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精神力,耳根“腾”地烧得能煎鸡蛋,头也不抬地往望朝身后扎。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刺得皮肤发疼,却压不住脖颈那阵火烧火燎的热。
“咋了?”望朝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转头就看见她把脸埋在自己后背。
江步月闷着嗓子不说话。
虽然她也跟望朝做过这事,而且不止一次,但观看真人版,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冷了?”望朝摸摸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左右瞅了瞅没人,手往外一展,一件军大衣就出现在手里。
“披上。”他抖开大衣裹在她身上,这是他以前收的男款军大衣,肩宽腰肥,裹在江步月身上直接垂到脚踝,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江步月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闷声闷气地说:“等他们睡了再动手。”
小巷里的雪越积越厚,两人猫在军大衣里,手里抱着望朝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暖手袋,共用着同一个耳机,mp3里的女声唱着深情而细腻的歌曲:
“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江步月侧头看望朝,雪幕洒下来,给他眼睫镀了层银边。
他正望着她,眼神亮得像盛了星光,比耳机里的歌声还要深情。
“好听不?”望朝凑到她耳边悄声问,热气吹得耳廓发痒。
江步月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想,不管他们将来能不能走到最后,今晚这雪、这歌、这暖烘烘的军大衣,这男人的温柔,她都会永远刻在脑子里。
耳机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时针走向十二点,家家户户的灯都灭透了,连狗吠声都没了踪迹,望朝才捏了捏她的手,把耳机摘下来收进空间:“差不多了。”
江步月点点头,掌心的暖手袋还热着,可她指尖已经开始发凉。
不是冷的,是兴奋的。
她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像张网,悄无声息地漫过钱家的红砖墙。
钱立和林琳早睡得人事不省,帮佣和龙凤胎也都呼吸均匀。
她眉头微动,一股柔和的精神波动散开,钱家上下五口人睡得更沉了,连咂嘴的动静都没了。
两人翻墙而入时像两片羽毛落地,踩着没脚踝的雪穿过院子,径直推开书房门。
江步月走到主席画像前,凭着记忆按照钱立的方法打开暗格,左二右三再往下按。
“咔嗒——”
书柜和密室的门缓缓移开,露出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望朝掏出手电筒四下照了照,走到最前头的箱子前。
箱子上贴着“甲字壹号”的封条,江步月撕开封条掀开箱盖的瞬间,连手电筒的光都被映得金灿灿的——
箱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金元宝,元宝肚上刻着缠枝莲,金元宝下头全是金条,每根都有婴儿胳膊粗,表面印着“足赤”二字,边缘还带着铸造时的细小花纹。
手电筒一晃,满箱的金子就像活过来似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