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2栋的单元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那扇沉重的铁门,身后就传来了那个抱着瘦弱孩子的女人压抑的啜泣声,以及孩子微弱却执拗的哭闹:
“妈妈……呜呜……想吃菜菜……想吃肉肉……妈妈……”
女人一边流着泪,一边笨拙地哄着孩子:“宝宝乖,不哭不哭……妈妈下次……下次一定给你找……”她艰难地抱着孩子,转身准备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这时,眼尖的杨富贵猛地注意到女人浅色裤腿小腿肚的位置,洇开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渍。她立刻低呼道:“微姐!你看那个女的!她腿好像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夏微原本听到孩子哭声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再听富贵这么一说,立刻转身仔细看去。果然,那女人走路姿势很不自然,明显一条腿不敢用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喂!你等一下!”夏微扬声叫住了那个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女人。
女人猛地停住脚步,惊喜地回过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声音都带着颤抖:“夏……夏微妹妹?你……你是同意换一点蔬菜给我们了吗?我……我可以用水换,或者……”
夏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渗血的裤腿上,眉头紧蹙:“你的腿怎么回事?”
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孩子,声音紧张得发飘:“没……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被碎玻璃划伤了……不碍事的……”
夏微看着她慌乱掩饰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绝不是简单的划伤。但她既然不愿意说实话,自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夏微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疏离:“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不勉强。但我要告诉你,这是末世,我不敢、也不会随意去帮助一个可能对我隐瞒危险、甚至带来麻烦的人。你走吧。”
说完,夏微自己也干脆地转身,准备回去。既然对方不坦诚,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善良也需要带点锋芒。
“哇——!妈妈——!我难受……我要吃肉肉……呜呜呜……”就在这时,女人怀里的孩子又撕心裂肺地哭闹起来,声音比之前更加微弱,小脸憋得通红,看起来确实很不舒服。
这哭声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女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她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看看夏微决绝的背影,最后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或冷漠或看热闹的邻居,巨大的绝望和母爱最终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抱着孩子,发出了压抑到极致、仿佛野兽哀嚎般的痛哭:
“是我……是我割了自己的肉……给孩子熬汤喝了,我没有危险,也不会带来危险!!”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寂静的楼道口,把周围所有还没散尽的人,包括夏微、富贵、林亦博全都震撼得目瞪口呆!
窃窃私语声立刻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起: “天呐!疯了吧?!割自己的肉?!” “呕……怪不得她孩子……这……这跟吃人有什么区别?太可怕了!” “以后离她们远点!别是有什么疯病!” “唉……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当妈的不容易啊……” 有惊恐的,有厌恶的,也有极少数一丝微弱的同情。
夏微猛地转身,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厉声喝道:“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滚回自己家去!再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她再次亮出了那把小巧却极具威慑力的银色手枪。
看热闹的人们吓得一哆嗦,立刻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女人跪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我的孩子……是早产的……今年四岁了,身体一直很差……以前全靠昂贵的特殊奶粉吊着……末世来了,家里现在就剩下几瓶水……和几包快要过期的泡面了……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脸色越来越白……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就……就割了自己小腿上的肉……给他熬了点汤……呜呜呜……”
她将脸深深埋进孩子瘦弱的胸膛里,哭声绝望而悲凉。
夏微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她瞬间明白了女人刚才为何要隐瞒——那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难以启齿的痛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走上前沉声道:“好了,别哭了。刚才那些人都听见了,你和你孩子在那栋楼估计会更难生存下去。人心叵测,什么难听的话都可能说出来。你愿意带着孩子,搬来我们2栋吗?我们这里还有空着的房间。”
女人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纵横,眼中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感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连连磕头:“我愿意!我愿意!谢谢!谢谢你!夏微妹妹!你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我……我这就上去拿我们那点东西……”
夏微阻止了她:“不用上去了。你现在回去,你家估计也空了。”她示意女人看向她原本住的那栋楼。
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家那层的窗户里,果然有几个人影正在争抢她仅剩的那点可怜的物资,甚至为此推搡扭打起来……
女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悲凉和无奈。
夏微叹了口气:“走吧,先跟我们上楼安顿下来。东西我会给你准备。”
女人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跟着夏微一行人走进了2栋那扇象征着“安全”和“希望”的铁门。
夏微将她安排在了1502室。这是一套小三居,之前住着一对年轻夫妻,不幸被那伙暴徒抓走杀害了。房间里被搜刮过,有些杂乱,但基本设施完好。
“你先自己简单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会给你送一些基本的物资下来。”夏微看着这个伤痕累累却坚强无比的母亲,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我不会一直无条件地帮你。末世里,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保护好你的孩子,明白吗?”
女人流着泪拼命点头:“明白!我明白!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什么都能干!”她知道,能住进这里,她和孩子的人生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转机。
夏微从背包(空间)里拿出一瓶稀释过的灵泉水递给女人:“先给孩子喝点水,你自己也喝点。”
女人感激涕零地接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小心翼翼地喂给孩子喝。神奇的是,那孩子刚喝下几口水,原本萎靡的精神就好像好了一些,眼神似乎也清明了不少,不再哭闹,只是依偎在妈妈怀里,好奇地看着周围。
“好了,我们先上去,你慢慢收拾。”夏微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楼上,富贵还是有些不解和担忧:“姐,你这样帮她……会不会被其他人惦记上?觉得你好说话,都来求怎么办?”
夏微摇摇头,目光深远:“没关系,我们有自保的能力。而且,我们要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就不能一直单打独斗,必须不断挖掘可靠的队友,壮大我们的团队。”
富贵挠挠头:“队友?你选她做队友呀?可是……我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啊?”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瘦弱、带着病孩子,似乎是累赘。
夏微拍了拍富贵的肩膀,语气认真:“能为了孩子割自己肉的母亲,她的善良、坚韧和那种超越一切的责任感,就是最大的优势。这种品质,在末世里比什么都珍贵。”
富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她相信夏微的判断。
回到家,夏微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家人说了一遍,大家听后都唏嘘不已,但也支持夏微的决定。
于是,夏微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一袋二十斤的大米、一块冰冻的牛肉、一盒鸡蛋、各种基础调料、三床厚被子、一床棉絮、成套的四件套、洗脸盆、水桶等日用品,甚至连儿童牙刷、牙膏和小毛巾她都细心准备了。最后,她还搬出了一箱同样装着空间肥沃黑土的泡沫种植箱,里面郁郁葱葱地长着韭菜和香菜,象征着可持续的希望。
这次,她特意叫上了大女儿芝芝:“芝芝,来帮妈妈一起搬东西下去。你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些人活得有多不容易。”
芝芝懂事地点点头,帮忙抱起那箱装着食物的箱子。
夏微、富贵、芝芝,还有负责拿重物的林亦博,几个人一起带着这些满满的、承载着生命希望的物资,再次走下了楼,走向1502室那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