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给乔林找的那工作,是一个木梳子加工厂,她们全家还去考察了好几次,那加工厂还挺好的,请了不少残疾人,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岗位。
陶莹有些纳闷儿:“照理来说,不应该让你们赔钱才是,你舅本身就脑子不清楚,他们提供那岗位,本身就是为了照顾残疾人,这闹得……”
张彬接话:“这闹得,像特意为了找人赔钱似的。”
“可不就是么,”郑晓蕊非常敏锐,她立即问了乔茹一句,“他们那儿是脑子不清楚的多,还是身体残疾的人比较多?”
“好像是……身体残疾的多。”
“这就奇怪了。”郑晓蕊嘀咕。
“为什么奇怪?”陶莹还没反应过来,问,“身体残疾干活儿可能有障碍?”
“不,”郑晓蕊说,“脑子不清楚,并不是纯傻,谁对他们好还是不好,是能分得清的,而且他们没有任何顾虑,不想干了就会不干。”
张彬懂了:“但那些身体残疾的人,找到份工作不容易,他们会很能忍,多不合理也会强逼着自己干下去。”
这回陶莹终于明白了:“所以只有脑子不清楚的,才会不想干了就不干了,这样的人才能被要求赔偿?”
“所以我最开始以为他们只招脑子不清楚的,专门为了讹法定监护人……”
郑晓蕊又问:“你们去考察了,那工厂真没问题?”
“我们一家人都去了,看起来是挺正规的,而且他们对身体残疾的员工也很照顾,每个车间外头都有零食柜儿,能随时给他们补充食物和水之类的。”
“我觉得这事儿存疑,”郑晓蕊还是眉头紧蹙,“你们先前去考察的工厂,未必是后来签约的那家。”
她这话一出,乔茹都惊了:“这还能弄错?不能够吧?”
郑晓蕊说:“挂羊头卖狗肉呢么,借人家正规厂子供家属考察,等你们确定了,就想办法李代桃僵去截胡,再就等着你们毁约再诈你们赔违约金。”
乔茹还呆着,张彬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回去找你们家里人去核实一下儿!”
“哎!”乔茹反应过来之后,才匆匆忙忙往门外跑。
郑晓蕊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很笃定:“肯定上当了,这官司且有的打。”
“但就是很多家庭都不会察觉到这个问题,就算这回乔家去证实了,可你们知道维权成本有多高,得耗时耗力多少,太麻烦了……”
“这事儿交给我爸就得了,只要乔家人想维权,后续很多麻烦事儿我爸都会乐意出力的。”
郑晓蕊也跟她爸似的,是个热心肠。
张彬说:“我过去看着点儿……”
然后他跟着乔茹追了出去。
项安国还在工作,项有志今天不在状态,但印兴学太久没见过师父了,一直在项有志身边跟他忆往昔。
“师父那表情就跟烦透了想赶蚊子似的,”郑晓蕊看他们那样儿就开始偷笑,“也不知道兴学哪儿就那么多话说。”
她们不耽误敬老院正常运转,出去找了个地儿坐着晒太阳。
“你们国庆节出去玩儿了吗?”
“不是就那几天有假儿么,领着孩子上外头玩儿了一趟,”郑晓蕊的表情还心有余悸,“我儿子还说呢,得去告诉王维,阳关全是人。”
陶莹咧嘴笑了笑:“我们就没出去,儿子懂事儿,知道我跟他爸手头不宽裕,最近工作也不顺,只说到处人都多,不爱出去人挤人。”
“竹子打小儿就懂事儿,他不儿也每天都出去抖空竹么。”
陶莹愣了愣:“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兴学到现在还有这习惯,一有空儿就上公园儿抖空竹去,有一回在外头碰上竹子了,他俩还交流了一下儿经验呢。”
郑晓蕊说:“兴学说竹子不愧是老爷子的孙子,有天赋还努力,这要是好好儿学,肯定是可造之材。”
“话说到这儿,嫂子就直说了……”陶莹说,“其实我们就是很想拜托兴学好好教教竹子,老爷子的样儿你们也看着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的,指望不上。”
郑晓蕊多机灵的人呐,闻弦歌而知雅意:“竹子快中考了吧?如果能拿点儿奖啥的,能因为特长有一些录取优惠政策。”
“正是呢!”
“只要你们肯,兴学肯定乐意,”郑晓蕊笑着说,“兴学多久没收徒弟了,这要是师父还好着,还轮不到他呢!”
陶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岁数,不管是自己还是孩子,都一地鸡毛,总得让人帮忙。
印兴学他们还说有老爷子的面子在,看不了师兄过得这么难。
人张彬还是个孩子呢,也就是意外认识的,都这么贴心贴意帮忙,真是……
郑晓蕊看得出来陶莹的窘境,直接劝了一句:“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兴学那时候有师父帮衬一把,现在你们有朋友帮衬一把,等以后好了,你们肯定也会帮衬需要帮助的其他人一把,这才是良性循环嘛。”
陶莹苦笑一声:“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重新站起来呢。”
“时来运转,好起来很快的。”
但愿吧。
当天晚上,项安国下班儿之后请客吃饭,张彬也赶了过来。
郑晓蕊问:“乔茹那边儿咋样?”
“还真让您给说中了,那批人就贴着那代工厂行骗呢,每次人去代工厂考察完,他们就去截胡,专门为了骗人。”
“报警了吗?”
“乔茹他们本来还担心会集火到自己身上,有些犹豫,结果人木梳子那代工厂火了,还能容许他们这么贴着自己的工厂去骗人么?”
“最后是代工厂报的警?”
“是啊,他们还打算打官司,到时候让乔家出面作证就行了,他们还要追责以前被骗的其他事儿,把受害者们都找出来,一块儿算总账呢!”
“该!”
快到七点的时候,项修竹才终于赶到。
他们现在放学,如果英语单词和古诗词什么的没过关,就得留下来重新背,还好项修竹只有一首古诗早上没背下来,放学之后立马赶去地铁站,紧赶慢赶的才到地方。
项修竹一进门,陶莹就冲印兴学的方向示意:“快,给你师父敬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