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巷口,楚明舒的储物囊又开始震动,这次不是温热,而是像揣了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板,寒意顺着腰带往骨头缝里钻。她脚步没停,右手却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袖口银针包上——那道紫痕从腕部爬上来半寸,像是有人拿毛笔蘸了毒汁,在皮肤底下画了条会呼吸的符。
她刚拐进东跨院后巷,头顶月光忽然被遮住。
不是云。
是翅膀。
成片机械蝶从屋檐俯冲而下,翅膜展开如刀锋,空中拉出蛛网般的金属丝线,瞬间封死整条退路。地面青砖泛起幽蓝涟漪,投影出熟悉的q字徽记,边缘燃烧着秦无绝最爱的冷调蓝火。
“好家伙,”她心头一紧,“加班都不带这么拼的。”
她迅速后撤贴墙,肩背抵住冰冷石面。机械蝶群呈环形包围,眼瞳摄像头齐刷刷对准她,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混着臭氧的味道——那是自爆程序启动前的征兆。
“系统你倒是说句话啊!”她在心里咆哮。
没有回应。
倒是有另一样东西突然发烫——《破军诀》残页正卡在储物囊夹层,边角金纹像是活过来似的,蹭着她的指尖发麻。
“行吧,”她咬牙,“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别想带走我!”
心念刚落,她猛地抽出残页甩向地面,嘴里还顺口吐槽:“要是能挡一下,算你积德。”
纸页落地刹那,金光炸裂。
一道古武符咒凭空浮现,篆体大字悬在半空:“蚀心者,反噬其身”。三只扑近的机械蝶瞬间僵直,翅膜结霜,咔嚓碎成冰渣。
楚明舒瞳孔一缩:“这还能自动触发?”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余光瞥见血蝶从屋顶跃下,左臂机械臂变形为链锯,直取她咽喉。她本能摸针,指腹刚触到银针尾端,瓦片碎裂声骤响。
萧沉舟踩着月光跳下来,双股剑出鞘三分,剑气横扫,空中丝网应声断裂。
“你的命,”他站在她身前,声音比剑锋还冷,“轮不到别人判。”
血蝶落地未稳,立即启动群体自爆程序。机械蝶纷纷膨胀发红,毒素雾气喷涌而出,巷口瞬间被紫灰色烟幕笼罩。楚明舒右臂旧伤受刺激,整条胳膊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疼得她差点跪下去。
“别动。”萧沉舟单手持剑横扫,另一手将她拽到身后,剑锋划地而起,寒气凝成半弧冰障,挡住第一波毒雾。
她喘了口气,借力撑墙,左手迅速拔出三根银针,嵌入墙缝。真气运转《天工脉络》,以针为引,导引气血逆冲经络,强行压制毒素蔓延。指尖发麻,但她看清了——血蝶断臂处裸露的芯片,闪着秦无绝实验室特有的加密频段。
“又是那个疯子的货?”她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萧沉舟剑势突变,一记“裂云式”直刺血蝶咽喉。对方仓促格挡,链锯与剑刃相撞,火星四溅。萧沉舟顺势旋身,一脚踹中其胸口,将人逼退三步。
“你认识它?”他侧头问。
“不认识,但认识它的售后服务。”她冷笑,“每次修完都更想杀人。”
萧沉舟没接话,目光锁定血蝶。后者踉跄站稳,机械眼扫描全场,突然发出电子合成音:“目标存活率低于30%,执行清除协议。”
下一秒,所有机械蝶同时引爆。
火光冲天,冲击波掀翻半边屋瓦。楚明舒被气浪掀得撞上墙壁,右臂绷带崩开,渗出淡紫色血迹。她强撑着抬头,只见血蝶借爆炸烟雾腾空而起,左臂彻底损毁,仅靠右翼勉强维持飞行。
“跑得还挺专业。”她啐了一口。
正要起身,一块熔化的芯片从空中坠落,砸在青砖上滋滋作响。她伸手去捡,却被一只玄色靴子抢先踩住。
“别碰。”萧沉舟低头看着那团正在碳化的金属,“有追踪病毒,沾了就等于给敌人装了GpS。”
她缩回手,转而从发髻抽下一根银针,挑起一片残留蝶翼,轻轻放入储物囊的密封层。系统无声闪烁了一下,【材质分析中】四个字一闪而过。
“你还挺会废物利用。”她说。
“你也不差。”他盯着她染血的袖口,“刚才那一招针灸,是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b站搜‘古武急救’第一条。”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腿还在抖,“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为什么又出现了?上次你说是巧合,这次总不能也是路过吧?”
萧沉舟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新丹药递来:“换这个,压得住反噬。”
她盯着那颗漆黑药丸,想起上一次那颗还在储物囊底层躺着,标签写着“可疑物品勿食”。
“谢谢,不用。”她摇头,“上次那颗还没过期呢。”
他眉头微皱:“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她靠着墙,语气平静,“我是不信命运安排得太巧的事。比如你总在我快挂的时候出现,比如你刚好懂我不会的古武技法,比如……”她顿了顿,“你手里那枚玉核桃,为什么每次靠近我,储物囊都会共振?”
萧沉舟没回答,只是把药收回怀里,眼神晦暗不明。
远处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应该是被爆炸惊动了。血蝶早已消失在浓雾尽头,现场只剩残骸自燃的噼啪声。
“他们来了。”他说。
“我知道。”她活动了下手腕,紫痕暂时被压制,但肌肉仍在抽搐,“但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因为《破军诀》刚才自己动了。”她低头看着夹层里那页残经,“它认得那些机械蝶的频率,就像……它本来就是用来对付这些东西的。”
萧沉舟目光一凛。
她没再解释,只是把银针重新插回发髻,咬牙撑着墙,一步步朝灯火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右臂都像有根钢丝在体内来回拉扯。
巷口风大,吹起残页一角,金纹微闪,如同某种沉睡力量的呼吸。
她没回头。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保持着三丈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她嘴角扯了扯。
“护送服务还挺到位。”
前方主院灯笼高挂,映得青石板泛红。她抬脚踏上台阶,忽然一顿。
袖口最后一滴血落下,正好滴在残页边缘。
墨迹微微晕开,原本空白的角落,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朱砂批注:
“饲蛊者,终成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