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囊里的云纱还在发烫,那三个字像烙铁刻在她指尖——“快逃”。楚明舒没动,反而把整片布料按得更紧。命运书签在识海里嗡鸣不止,星图纹路扭曲成乱码,可她忽然发现,这根本不是警报。
是回应。
“它不是在示警。”她猛地睁眼,“是在接信号。”
萧沉舟站在球体另一侧,玉核桃在指间转了半圈,听见这话顿住:“你说什么?”
“我们搞反了。”楚明舒掌心贴上云纱接驳口,设计灵觉逆向追溯能量流向,“刚才的脉冲不是攻击,是……有人在敲门。”
话音未落,屏障表面的星纹突然活了,符号旋转重组,竟与她前世工作室墙上的涂鸦完全一致。那一串被所有人当成胡乱草稿的线条,此刻正以光流形式在云纱上延展,像是某种加密协议自动解封。
萧沉舟眯起眼:“你确定这不是陷阱?”
“不确定。”她咧嘴一笑,“但我知道,如果真有人想炸我,不会用‘快逃’当提示语——太贴心了,不像反派作风。”
他沉默两秒,抬手将玉核桃轻轻抵在屏障边缘。古武真气渗入星纹网络,刹那间,符文共振轰然响起,与命运书签的频率完美嵌合。
球体中央骤然裂开一道银光缝隙。
内里浮现出残破街景:琉璃瓦顶倾斜断裂,朱红宫墙爬满裂痕,空中悬浮着半幅撕碎的婚书,墨迹未干。那是她最初穿书时的世界——真假千金文都城,时间定格在她揭穿身份那天。
“通道开了。”楚明舒呼吸一滞,“但这地方……怎么像被人从故事里抠出来一半?”
萧沉舟剑未出鞘,真气已布满周身:“别靠太近,空间结构不稳定。”
“啧,你这人就是扫兴。”她往前一步,手指刚触到银光边缘,识海猛然剧痛。
书签炸开一片记忆碎片——无数平行世界中的她,穿着不同服饰,在不同场景下画出同一张设计图。而每一张图旁,都有个男人背影执笔记录,动作如镜像复刻。
画面一闪即逝。
通道瞬间闭合。
“三秒。”她甩了甩发麻的手,“就维持了三秒。”
“再试一次。”萧沉舟盯着虚空,“刚才有东西在看我们。”
“你也感觉到了?”她挑眉,“对面有人抬头。”
这次她没等回应,直接咬破舌尖逼出清醒。血珠滴在云纱上,星纹立刻泛起暗红波纹。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心声直冲识海:
“如果设计是一种语言,那我到底在对谁说话?”
命运书签轰然爆亮。
星辉如瀑倾泻,通道再次撕裂,比之前更宽、更稳。这一次,对面不再是残影。
一名男子站在废墟高台,手中画笔停滞半空,瞳孔剧烈收缩。
是慕云。
他嘴唇微动,隔空写下一行字,虚影清晰映在屏障上:
**你抄了我二十年的梦。**
楚明舒差点笑出声:“哈?你是不是搞错了因果关系?明明是你先出现在我脑子里的!”
下一瞬,慕云忽然笑了。他抬手抹去那行字,重新写下:
**不……是你一直在替我完成它。**
空气凝固。
楚明舒脑中轰然炸响。那些前世被抄袭的设计稿、莫名浮现的灵感、穿书后总在关键时刻“灵光一闪”——原来都不是巧合。
她的每一次创作,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声。
“所以……”她声音发颤,“我不是原创者,也不是受害者,我是……中继站?”
“不对。”萧沉舟突然开口,“她是发射塔。”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你们的设计共鸣能穿透维度,说明源头更强。而她,是第一个把那种力量具象化的人。”
慕云隔着通道点头,举起一幅画稿。纸上赫然是《星武霓裳》的雏形,线条流畅,细节完整,右下角标注的时间,早于她参赛提交整整七天。
“我在我的世界画了它。”他的声音终于通过星纹传导过来,沙哑却清晰,“但我一直不知道它属于谁。直到那天,在终审台上看到你展出成品。”
楚明舒喉咙发紧:“所以……我们不是对手。”
“从来不是。”慕云轻声道,“我们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故事里的两次心跳。”
话音落下,两界星图同时亮起。云纱屏障不再流转冷光,而是泛起温暖金辉,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认。
萧沉舟却在这时皱眉。
他指尖的玉核桃开始高频震颤,与书签节奏错位。远处虚空,脉冲信号频率陡增,不再是单一来源,而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有人在追踪这个频率。”他低声道,“而且快到了。”
“那就让他们来。”楚明舒冷笑,一把扯下腰间储物囊,“反正我现在知道云纱是什么了。”
“是什么?”萧沉舟问。
“钥匙?”慕云也望来。
她晃了晃手中的布料,上面的星纹正与书签同步跳动:“不,它是信使。专门送跨世界灵感快递的。”
慕云愣住,随即失笑:“你还真敢说大实话。”
“不然呢?”她耸肩,“你以为设计师为什么总在deadline前突然开窍?那不是玄学,是平行宇宙的自己集体加班!”
萧沉舟扶额:“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玩梗?”
“不能。”她咧嘴,“紧张的时候不说点笑话,我会怕得画不出来。”
说着,她将云纱重新嵌入接驳口,双手按上屏障:“再来一次,这次我要看清对面全貌。”
“精神负荷会翻倍。”萧沉舟警告。
“我知道。”她回头一笑,“但你说过,最强的防御,是让敌人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星图再度运转。
通道彻底稳固,影像延伸至整个都城废墟。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账本、烧焦的契约、断裂的玉佩——全是真假千金文中常见的权谋道具。而在最高处的钟楼顶端,挂着一面残破旗帜,上面依稀可见“设计公会”四个字。
“这不是普通崩塌。”楚明舒眯眼,“是系统清洗。”
“有人在抹除设计理念。”慕云沉声,“我那个世界,所有创新作品都被打上‘违规’标签,创作者强制退场。”
“我这边也是。”她冷笑,“只不过换了个马甲叫‘抄袭罪名成立’。”
“所以。”萧沉舟缓缓开口,“你们的世界,本质上是一体的。”
“一个被篡改,一个被压制。”楚明舒握紧拳头,“而我们的设计,是唯一没被污染的原始代码。”
慕云忽然抬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光轨。图案成型瞬间,楚明舒瞳孔一缩——那是她母亲密钥的变体,嵌在《双生织梦》的核心架构里。
“你从哪学的这个?”她声音绷紧。
“没人教。”他摇头,“这是我觉醒那天,脑子里自己冒出来的。”
命运书签在此刻自动抽取记忆片段。
画面闪现:无数个楚明舒与慕云,在不同故事中相遇。她是落魄绣娘,他是禁书抄写员;她是星际舰长,他是黑市构装师;她是被贬公主,他是叛逃画师……每一次,他们都因理念共鸣而合作,又因世界规则强行拆散。
每一次分离前,他们都会在某处留下同一个符号——那串前世涂鸦。
“所以我们……”她喃喃,“一直在轮回?”
“不。”萧沉舟突然打断,“是有人不让你们停下。”
他指向远处虚空。信号汇聚点已形成微型黑洞,正在缓慢逼近。
“秦无绝。”楚明舒冷笑,“终于肯露脸了?”
“不是他。”萧沉舟眼神锐利,“是07号管理员。”
“什么?”她一怔。
“刚才的信号路径,经过了书海底层权限节点。”他沉声道,“只有系统内部高层才能定位这种跨维共振。”
慕云脸色骤变:“也就是说……连逃亡路线都是被允许的?”
“甚至可能是诱导。”楚明舒咬牙,“让我们自己撞进陷阱。”
萧沉舟将玉核桃按进屏障核心:“那就换个玩法。”
“你想干嘛?”她问。
“既然他们在看。”他眸光如刃,“我们就演一场大的。”
云纱骤然扩张,屏障向外推进十丈,将整个故事核心区域包裹其中。星纹排列重组,形成一套全新防御阵列,模样竟与《双生织梦》图纸完全一致。
“你用了我们的设计?”慕云震惊。
“不止。”楚明舒咧嘴,“我把所有被抹杀的创意残片,全编进了防火墙。”
她拍下确认键。
系统嗡鸣一声,自动加载数万份被判定为“违规”的设计稿,作为数据基石。屏障亮度飙升,金光冲天而起,宛如一座横跨书海的灯塔。
远处,那团逼近的信号猛然停滞。
像是……被震慑住了。
“现在。”楚明舒望着通道彼端,声音清亮,“轮到我们发问了。”
她对着虚空举起右手,掌心朝外,做出一个全球直播时代最经典的动作:
“喂,听得见吗?”
下一瞬,屏障表面浮现一行新字,由内而外生成,仿佛来自某个沉睡已久的源头:
**欢迎回家,原初创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