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牛肉面的钱,程然看着手里一两银子花得只剩下的一百多个铜钱,长叹。
想好好逛吃逛吃,奈何囊中羞涩,只能先赚钱再逛了。
心念一动,一辆泛着竹香的小推车便稳稳落在地上。
陶锅架起,从缸里舀出取之不尽的水开始洗刷清理食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淬体的原因,程然感觉自己身体轻快,有使不完的牛劲,手下动作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
不多时,食材已经处理好,熬煮的高汤在灵力的催动下渐渐变得奶白浓稠。
等高汤熬煮得当,食材按顺序下到汤锅中,撇去浮沫,程然神情认真而细致。
哪怕现在自己是个仙人,拥有举世无敌的仙力,但对于做吃食,他仍亲力亲为。
不仅因为心中的那份信念,更因为他从做菜的过程中能感受到满足的宁静,他喜欢亲手做吃食看到别人吃得开心的样子。
艳阳西斜,不多时,香气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像个贪嘴的小妖精,踮着脚往巷外跑。
刚开始只是淡淡的鲜,勾着路过挑夫的鼻子,让他扛着扁担的脚步慢了半拍。
没一会儿,香气就变得鲜活起来,顺着青石板路往街心飘,像只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挠着绸缎庄掌柜的胳膊,让他算账的笔都停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香气竟翻过高高的院墙,钻进绣楼的窗棂,缠在正描眉的姑娘指尖,让她对着镜子的动作顿了顿,鼻尖不自觉地往窗外凑。
“这是什么香啊?”挑夫放下扁担,顺着香味往巷尾走,脚底下像生了风,连肩上的重担都忘了沉。
巷口卖花的阿婆也收了摊子,提着竹篮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活了五十年,从没闻过这么勾人的鲜气,莫不是哪家仙师在煮什么宝贝?”
陶锅里的汤“咕嘟”冒泡,香气越发张扬,竟像长了翅膀似的,往御临城的各个角落飞。
码头的搬运工刚卸完货,正蹲在地上啃干饼,闻到香味时,干饼突然就咽不下去了,扔下饼就往巷尾跑,连工钱都忘了跟货主结。
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正陪着客人说笑,窗缝里飘进的香气让她们都静了下来,有个穿粉裙的姑娘忍不住对客人道。“公子,我去去就回,好像闻到了好东西……”
连楼上的倌儿都推开了雕花窗,目光往巷尾的方向探,手里的折扇都忘了摇。
街面上的商户们更按捺不住,绸缎庄掌柜让伙计看店,自己揣着钱袋就往巷尾冲。
粮油店老板干脆关了店门,连暂停营业的牌子都忘了挂。
最急的是药铺的坐堂先生,本来正给病人诊脉,闻到香味时,指尖都抖了抖,跟病人道了声失陪,就提着长衫下摆往巷口跑.
那香气里竟带着股清润的暖,比他熬的补药还让人舒坦。
香气缓缓涌入城主府的后园,正在凉亭里品茶的城主夫人,刚端起茶杯就放下了,鼻尖动了动。“这香……怎么比韩仙师赠与的灵药熬出的汤还鲜?”
旁边的丫鬟也点头。“夫人,奴婢去看看?”
没等夫人回话,丫鬟就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程然刚盛好第一碗汤,顶着午后烈日,巷口涌来一大批人。
挑夫冲在最前面,他抹了把满脸的汗,抓着铜板的手就要往案台边放。“老板,给我来一碗!多少钱?”
程然看着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温柔而苦恼一笑。“诚惠,四文钱。”
按系统给出的这个世界的兑换率是,1文钱等于3元,1枚下品灵石等于100文,只不过这个世界一百文可买不了一枚下品灵石。
程然今天的食材比昨天的更丰富了一些,海鲜就多加了两种,对于四文钱来说依然是贴本买卖。
挑夫放下铜板接过碗喝完第一口,他就愣住了。
鲍鱼弹得像在嘴里跳,笋片鲜得能掐出水,香菇的醇裹着汤滑进喉咙,连胃里的寒气都被暖得散了去。
明明是普通的山珍海味,却比他去年在码头闻到的灵植味道还沁人心脾,比偶然见闻的灵兽肉还让人食指大动。
“四文钱喝到极品了啊,再来一碗!”挑夫刚放下碗就喊,后面的人早已排起了长队。
过来人程然歉意道。“限量一人一份。”
挑夫咂吧着嘴,满脸遗憾意犹未尽的一步三回头走了。
穿粉裙的姑娘提着裙摆跑过来,接过汤碗时,指尖都带着雀跃,喝了一口就眼睛发亮。“这汤怎么这么鲜?比我家公子送的灵果还好吃!”
绸缎庄掌柜喝着汤,连声道。“值!太值了!把这碗喝饱,让我不卖那匹云锦都行!
隔壁玉器行老板呛声。“刘四儿,你这就是在显摆了。这汤才四文钱,你一匹云锦能把老板的摊子买下了。”
绸缎庄掌柜乐呵呵的,也不管玉器行老板的嘲讽。
准备给自己夫人女儿打包两份回家,娘俩今天去云来寺求姻缘,回来要是能喝到这口鲜,那不管今天求的什么签,指定都能高兴。
只不过等他知道,一人限量一碗,笑容瞬间凝固。“不要哇老板,我加价行不行?”
程然抿唇而笑,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识到老板的“冷酷无情”,喝完汤跟没喝的人,全都苦大仇深,一副自己丢了几千两似的。
可不管他们如何说好话哀求,程然都只是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表情无辜。
日暮渐垂,程然手里的汤勺就没停过,陶锅里的汤熬了一锅又一锅,香气飘得越来越远。
没人在意这汤用的是普通食材,只觉得那鲜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暖,像晒了春日的太阳,又像浸了山涧的清泉,喝进嘴里,连浑身的疲惫都散了。
御临城处处燃灯迎接暮色时,程然的钱袋已经鼓了起来。
排队的人还没散,程然却准备收摊了。“抱歉啊,诸位。今日份食材用光了,明日……呃,有缘再见……”
话不能说得太死,万一明天他不摆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