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对人的心冲击是巨大的,甚至能击溃一个人所有的神志。
他产生了强烈的逃避心理,不想面对发生的一切。
现在也是,哪怕理智告诉他,杀死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是杀人不眨眼的劫匪,也不能抵消分毫那种惶恐和害怕,甚至还有恶心的感觉。
他看向乐宁,闭眼又睁开,坚定地说:“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不管结果怎么样,他愿意接受惩罚,让自己不用在陷入到杀人的那种感觉中。
哪怕是一命抵一命。
乐宁沉默后说道:“关于你的惩罚,法院会给出考量。现在你要确保的是你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我确定,我为自己说的一切负责。”肖南看着乐宁,眼神里是坦然和真诚。
乐宁看向他,说道:“那告诉我们,肖关泰死在哪儿吧。”
想起肖关泰,肖南重重地点头。
是时候给这个案子画上句号了。
“他们应该在另一个炮灰死后就刮分了这笔钱,然后瓜分后就迅速开始处理肖关泰。但处理了肖关泰,又没找到分给他的那笔钱,所以现在问题来了,那笔钱究竟哪里去了。”走出医院大门,上了车,乐宁问出自己的疑问。
江启知道乐宁的意思,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确实可以怀疑肖南或许知道这笔钱在哪儿。
他说:“可以再查一查,观察一下情况,或许可能是另一个被二人团伙干掉的人发现不对偷走了。”
“总觉得肖关泰这个人能分钱,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分到钱就快速藏起来了。”乐宁嘀咕。
肖关泰这个人能参与进抢劫案,骨子里肯定是大胆的。他又不是傻子,炮灰被牺牲后,他肯定想了办法让自己分到钱。
分到钱肯定第一时间是藏起来之类的。
至于为什么没跑,乐宁猜测是他以为这两人觉得他手里没钱了,就不会对他动手了。又或者,他逃跑经验不足,想着跟着这两个人一起跑。
更或者,是他没来得及跑掉。
王江也是狠人,零帧起手杀人,杀了人才查看钱的地方。
江启和丁如心都赞同乐宁的猜测,觉得肖关泰大概是知道不对了,把钱藏起来了。
现在人已经死了,找到的概率变得极低。
众人心底都叹了声,只能选择就这样了。
肖南交代的肖关泰的死亡和埋尸地点距离市里有些距离,他们询问医生决定等他再休养两天,身体稳定再出发去寻找,所以离开了医院。
出来遇见杨素芹的时候,乐宁暗示了杨素芹,可以给肖南找个靠谱的律师。
如果律师靠谱,加上这件事应该能算他主动交代,认罪态度良好加上到时候走一走打动法官的路线,没准会被宽大处理。
主要是要让法官看到诚意,毕竟现在法官手里有不小的量刑权力。
杨素芹看样子是听进去了。知道自己肯定是看不到肖南了,收拾东西就离开了医院。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众人开车将已经可以走路的肖南接走,朝着目标地点去。
主要是他说的地方有点偏僻,不带着肖南真不一定能找到。
押送的警察,刑侦这边的人,法医和痕检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经过穿过山林还有一部分田野后,肖南终于带着他们在一个当年肖关泰和王江他们藏身的山洞。
“本来我是不信王江的话的,直到他说了这个山洞,我才真的相信了他。”肖南说着抬起带着手铐的手,指了指左边的地块,“他说他把人埋那里了。”
“好。”乐宁答应下来。
然后就是挖掘工作。
在向下挖了大概三十厘米,一个人类的手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紧接着是手部,以及已经腐烂得差不多的,被衣服半包裹着的白森森的骨头。
最后,整具尸骨被挖出,重见天日。
拍照的声音不断出现,然后是法医对尸骨大致的死亡时间进行判断,看看是不是肖关泰。
尸骨收得差不多后,乐宁和纪博文将人带出山洞。
肖南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仇恨和愤怒最终都变成了叹息和释然。
不是释然仇恨,是释然这一切终于结束,有了一个结局。
“你后悔吗?”乐宁看着远处不高的山和周围的丛林,“或许这一切,你以后都看不到了。”
肖南没有开口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看着远山,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这是横亘在我心里八年的心结,我一直记着我妈的死,日夜想着解决,不会选择退缩。”
“唉。”
最后的所有,都融合成一声叹息,现在没人再说话。
尸骨收殓带走后,他们也该下山了。
“这里距离我妈的墓地不远,我以后可能都没机会来看一眼了,可以带我看一眼吗?”
准备离开的时候,肖南终于开口,眼神带着祈求。
他妈就葬在不远处的山上,他想去看一眼。
乐宁看了看江启,江启思索后还是点了点头。
路上,乐宁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可以想一想肖关泰分到的那笔钱,如果有线索,算你重大立功,有可能减掉一些刑期的……”
这两天她也有和肖南聊起这个话题,现在基本要结束了,她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肖南没说话,眼神却在思考。
花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肖南妈妈的墓地。
肖南郑重地给她妈磕了个头,又说了说自己违背她意愿的事情,最后说了一些话,然后站起身看向乐宁和江启他们。
“谢谢你们。”他说。
乐宁说:“没什么,走吧。”
他们这也是顺路而已,反正要从县城旁边的公墓路过,停下带他上来费不了太多事。
肖南准备离开墓地的时候,脚步倏地顿住,眼中再度出现思索的神色。
乐宁拉了拉他:“怎么了?”
其他人看向肖南,不知道他突然就出现了异常的表现。
肖南看向乐宁,眼中出现了一抹惊喜的神色:“我想我知道那笔钱可能藏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