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这是第一个被拐失踪的孩子。
从刚才民警的描述来看,三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这个团伙大概才刚开始作案。
因为是才开始作案,过于紧张之下,被附近的目击者看见了想身形,还被预测到了他们接应的车停在了哪里。
“砰”
“砰”
“砰”
接连的三声关车门声传出,乐宁他们下了车。
等人站在了案发的楼下,乐宁才偏头问道:“当时采集到了车轮的印记了吗?”
“没有。”民警肯定摇头。
乐宁颔首,眼中有些许遗憾。
不过她也是随口一问,没抱什么希望。要是真采集到了,他们也不会藏着掖着不放到卷宗里不是。
“上去吧。”江启说。
他们事前已经联系过了,家属现在都在楼上,可以进行问询。
民警知道具体的楼层楼号,率先走进狭窄的楼道,往受害者家属的家去。
这是一个老小区,楼道狭窄而逼仄,水泥的楼梯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一路往上,还能看见各种贴在墙面上的纸质广告和乱拉的凌乱电线。
乐宁走在最后,目光透过红砖房子做出的菱形缝隙,看向外面摇摆的绿色树叶。
这种房子设计已经很早了,不管是楼梯还是房间都相对狭小。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家住的就是这种房子。
在房子里待着不太舒服,她就老爱往外走。
老人带着孩子出去,也是正常的。
“不是你生出来的,你当然可以说放下啊!我告诉你们一家,我不会再生,我这辈子只有小年一个孩子,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含着哽咽和崩溃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到上楼的几个人耳中,女人话里的绝望他们不需要品味,就感受了个十足十。
“我妈没那个意思,她就是嘴巴说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我保证,我没有放弃的意思,小年也是我的命啊……我不会放弃的……不会的……”一个声音里充满了疲惫的男声劝说道。
老人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语气有些委屈:“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你们现在家不像家的……”
“假惺惺,你敢说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吗?”激动颤抖的声音再度传来。
期间还有东西被砸落的声音传来。
乐宁听着大概明白了楼上的人在争吵什么。大概是崩溃的母亲,感受到了周围人渐渐的不理解,甚至劝慰他们放弃被拐的孩子。
这样的情况在被拐走孩子的家庭中并不少见,在寻找的途中看不见希望,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寻找,重新过自己的日子。
她长叹一声,跟着前面的人上了楼。
敲门声传来,屋子里的动静平静下来,紧接着一个男人打开门望着屋外的他们。
“进来吧。”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疲惫,让开身体请他们进门。
乐宁是最后进门的。她的目光落在眼睛泛着红,形容沧桑的女人身上。
她身材瘦得可怕,头发鬓角有隐隐的白色,面部颧骨都突出了,身上透着一股绝望,只有眼中透着想找到孩子的希冀。
看见乐宁看向她,女人望了过去,眼中没有多余的神情。
华国人讲究家里的事情不外露,刚才的事情警察来了,就默契地不再争吵,恢复“正常”,接待客人。
女人抹了抹眼泪,想起面前的人是警察,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去拿了茶壶给几个人倒茶水。
刚才说话的老人低下头,走上前,关切问:“今天你们说要来,是有我孙子小年的线索了吗?”
听到她的话,家里的另外两个都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烈的希望。
江启望了几人一眼,淡声道:“我们今天来,主要是向你们了解情况。”
“你们孩子的案子移交到市局刑侦了,这三位都是相当厉害的警察。他们刚接手案子,向你们了解情况。”他顿了顿,“你们有什么,都尽管说出来。”
听到江启说话的瞬间,三人眼中希望的光瞬间破灭,眼中流露出失望。可失望的瞬间,之前负责他们孩子被拐案的警察的话,又让他们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前面是派出所的人负责,没有头绪,找也找不到。
现在换成市局的警察负责,会不会有所转机。
而且派出所的警察还说,这三个警察都很厉害。
茶水被放到四人面前后,夫妻俩和老太太都站了过来。
女人率先说:“您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
乐宁回忆卷宗,疑惑地问道:“我记得,孩子是爷爷带着下去看下象棋走失的。请问一下,孩子爷爷……”
说到孩子爷爷,乐宁语气变轻,有些怕触碰到这家人不可言说的部分。
作为孩子走失的“罪魁祸首”,哪怕家里忍住了不把这件事怪罪在他身上,也难保本人不会对此感到耿耿于怀,发生一些意外事件。
这在被拐家庭中,不算少见,甚至有觉得孩子找不回来,选择自杀的“罪魁祸首”。
“孩子他爷爷病倒了,在医院里。”老太太哀叹一声,低声说着造孽之类的话。
乐宁颔首:“那他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吧。”
一家人点头。
紧接着,一家人叙述了当天孩子失踪的全过程,包括报警时间还有是谁看到的人。
“孩子他爷爷说,他转过头人就不见了。”老太太说。
女人明显冷静有逻辑多了,她对乐宁说道:“隔壁王婶子说,那个背影看着孩子奶奶有点像,比现在的孩子奶奶胖上一些,头发是黑色短发,被头发半遮住的侧脸大概是……鼻子……”
乐宁看了一下孩子的奶奶,应该是当时这人比较胖,这一年变瘦了所以女人这样说。
听着女人的形容,乐宁的眼中的眸光不断闪烁,盯着女人眼睛,判断她话里自我进行完善的部分和本来的事实。
不是说女人会撒谎,而是人有时候会意识不到自己在说谎,对一些事情无法接受的时候,他们会产生就连自己都没办法察觉的谎言。简单来说,就是自我完善一些情况的合理性。
尤其是在这种案子中,受害者家属对找到凶手有极强的渴望,会产生一定的幻想填充进去。
久而久之,他们甚至会以为这个是事实。
而实际这并不是事实。
乐宁跟着夏晴这个专家学习,就学习了如何辨别其中微妙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