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名次上升背后所代表的东西震惊的,是圈内老油条,比如导演。
普通的学员们,他们只知道,林年像个金牌经纪人那样,把乔峤改造成了大明星的模样,让乔峤变得闪闪发光。
这样的能力,让人为之疯狂。
可惜,林年马上就要离开节目了,而且他是艺人,并不是经纪人,他们没有再被林年选择的机会。
这场录制很轻松,林年三人作了一番总结,再与学员们表演了一番告别的戏码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三位助力嘉宾退场,剩下的十名学员继续朝着出道位角逐,为出道夜做起准备。
乔峤注视着林年离开的背影,虽然不舍,却没有因此失去信心,他挺直了腰背,战意满满。
林老师已经将他托举到了这样的高度,剩下到山巅的那段路,他会全力以赴打得去走完的,绝不辜负林老师的栽培和期许。
导演原本要为三人办一个欢送宴,但三人都拒绝了,于是便不了了之。
其实导演最想宴请的人是林年——很多人也想和林年接触接触。
可惜林年用的是身体的理由拒绝的,这让导演非常果断的就放了人。
开玩笑,林年要是在宴会上晕倒了,再被人联系一下之前晕倒的事儿,他怕是要担上迫害艺人的罪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林年看着落荒而逃一般的导演,嘴角微微翘起。
按理说另外两人应该火速离开,赶行程去了,但当林年慢悠悠地来到停车场时,沈景翊和柳文星都没走,都在等他。
往常关系不错的两人并没有坐在一辆车上,连视线都没有多少交汇。
在看到林年后,却不约而同的打开了车门。
沈景翊率先一步走到林年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林年,声音略带嘶哑:“你还好吗?怎么又晕倒了?医生怎么说?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林年打断了沈景翊滔滔不绝的询问:“多谢关心,我没事。”
林年的眼神和语气皆很冷淡,那份生疏和距离感让沈景翊想接近,但又不得寸进。
他们现在站得很近,两人之间却仿佛隔着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
沈景翊难受极了,“林年!”
林年静静地看着他。
林年的眼睛形状很漂亮,眼睛很有神采,不管是笑着,还是嗔怒,都给人一种含情的情致,但当这双眼睛不含任何情绪的时候,又显得格外的疏冷。
沈景翊此时宁愿这双眼睛里出现几许怨恨和愤怒,而不是全然的淡漠。
就好像他已经无法在林年的眼中和心里留下丝毫的痕迹一般。
沈景翊已经不记得柳文星在场的事情,声音微颤,带着几分哀求:“林年,你能不能对我说点儿什么?”
林年道:“好。”
沈景翊眼中重新迸发出光芒。
林年道:“你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高中的时光吗?”
“当然。”沈景翊毫不犹豫地点头。
林年是他的情窦初开,是他混沌的青春期里最亮的一束光。
那段回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构成。
“我也还记得。”林年在说这句话时,声音轻了几分,像是在追思往日的美好。
在沈景翊精神微松时,林年又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两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沈景翊脸上的表情僵住。
“我只是出国,并没有死在国外。”林年道:“但你一会儿当我死了,一会儿又把我当成仇敌。”
沈景翊下意识的还想要辩解:“我不是,我……”
林年淡淡地道:“哦,你还把我当傻子。”
沈景翊立马把辩解吞回了肚子里,陷入了沉默。
原来,林年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林年继而又问:“一段记忆是年少好友,一段记忆是背刺我的敌人,你觉得我该都记住,还是都遗忘?”
他朝沈景翊走近了两步,这原本是沈景翊所期望的,现在却又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林年比沈景翊矮了几公分,可当林年凝视着沈景翊的时候,沈景翊却有一种神明在俯瞰,在审视着他的感觉。
林年重复了这个问题:“你希望我都记住,还是全部遗忘?”
沈景翊思绪混乱,但或许是被林年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镇住了,他的意识竟然清醒的帮他解读出来了林年所表达的意思。
林年在问他,是想被怨恨、报复,还是被遗忘?
沈景翊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优柔寡断的一面。
他做不出选择。
他刚才还想着,宁愿林年对他是有怒有怨的,这样总好过完全的漠然。
可他怎么会想要林年真的恨他呢?
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选择,但林年没有给他其他的路。
林年伸手,在沈景翊的脸上拍了拍,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仿佛在逗小狗一般。
“你为什么要露出痛苦的表情?”
“从一开始就举刀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沈景翊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林年冲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你生活中的演技和你拍戏时,一样的烂。”
沈景翊呆呆地看着林年,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是吗?”
林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坦诚……但你选择了欺骗。”
沈景翊以前就像是一只前头吊着胡萝卜的驴,身在局中,情绪完全跟着那根胡萝卜,准确来说,是跟着操控这一根胡萝卜的人走。
现在如坠冰窟,突然就看到了之前没能看到的,掩在迷雾之后的东西。
他终于知道当初林年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原来,杀青后林年的疏离和冷淡并不是错觉。
原来,这都是他自找的。
做下那种事情后,还怀着恶意靠近林年,林年知道一切,但依旧给了他机会。
如果当初他向林年坦诚所有,说开误会,并且真诚的道歉,林年是不是就会原谅他,他们就能重归于好?
毕竟他们曾那样要好,林年是愿意额外给他宽恕的机会的。
沈景翊沉浸在了自责、懊悔,痛苦之中,他没发现,他眼前的胡萝卜,换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