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部首召见与“老朋友”
听到门外白无常的话，林晚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部首有请商量任务细节还好说，这位“老朋友”是谁？她在阴阳两界认识的人（鬼）屈指可数，能称得上“老”且找到地府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带来好消息的。
她赶紧把桌上那价值“半条星河”的幽冥月华草盒子塞进储物袋最深处，又检查了一下识海里寂的状态——光球平稳呼吸，似乎暂时屏蔽了外界干扰，专心消化“残渣”。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狼狈的衣衫（虽然没什么用），林晚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打工人微笑，打开了门。
白无常谢必安正搓着手等在门外，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随时准备推销保险的笑容：“姑奶奶，休息得可好？部首大人还在偏殿等着呢。”
“好了好了，劳七爷久等。”林晚笑着应和，状若随意地问道，“对了七爷，您刚才说有位‘老朋友’找我？不知是哪位啊？我这人缘啥时候这么好了，都追到地府来了？”
谢必安嘿嘿一笑，小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嘿，说起来这位您还真认识，而且渊源不小。就是之前您在阳间处理那个‘豪华阴宅’事件时，不是超度了一家子地缚灵吗？那家的老太太，姓张的那个，执念最深那个，记得不？”
林晚愣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那老太太死活不肯走，嫌下面住的不好，儿女烧的别墅纸钱不够大，最后还是她忽悠……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承诺帮忙“改善”下面居住环境，才勉强同意去投胎的。
“是那位张老太太？她……她不是去投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找到这儿来了？”林晚有点懵。这老太太难道对下面的“精装房”还不满意？来找她售后了？
“嗐，别提了！”谢必安一拍大腿，“老太太下去后，拿着您给开的‘条子’（其实就是林晚随手画的忽悠人的符），非说是在阳间找了‘大师’打点好了，要住带花园游泳池的大别墅，还得是学区房（方便以后投胎好人家），天天在分配司那儿闹！分配司的鬼差被闹得没办法，查来查去，就查到您头上了！这不，不知怎么听说您回地府了，直接就找过来了，现在正等在部首偏殿外头呢，拦都拦不住！”
林晚：“……”
她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这都什么事啊！当初为了业绩（KpI）随口忽悠的话，居然被鬼当真了，还追到总部来维权了？！
地府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这种小事居然能一路查到她这个“功臣”头上？！
看着林晚一脸吃瘪的表情，谢必安憋着笑，安慰道：“姑奶奶您也别太担心，部首大人知道这事儿，就当个笑话看。不过这位张老太太确实能闹腾，您待会儿见了，好歹应付一下，打发走了事。”
林晚扶额，无奈道：“行吧行吧……我先去见过部首大人。”
在谢必安的引领下，林晚来到了无常部首办公的偏殿。比起刚才庄严肃穆的议事殿，这里显得稍微……有人气儿一点，虽然装饰依旧阴间风格，但至少多了几个书架和一些看起来像是公文卷宗的东西。
那位胖乎乎、笑眯眯的无常部首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手里拿着一个算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旁边堆着小山似的账本。
看到林晚进来，他放下算盘，笑呵呵地招呼：“哟，咱们的大功臣来了？快坐快坐！”
“部首大人。”林晚恭敬行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点好奇地瞟了一眼那算盘。地府也流行这老古董？
“不必多礼。”部首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卷宗，“找你来呢，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是关于你‘巡阳特使’的具体职责和权限。第二呢，就是外面那位张老太太的事儿，呵呵。”
他先翻开卷宗：“‘巡阳特使’嘛，顾名思义，主要职责是在阳间巡查，处理一些当地城隍土地解决不了的、或者涉及阴阳两界交叉地带的疑难杂症。有临机决断之权，可调动三府城隍以下阴差协助。但每月需提交巡查报告，重大事件需及时上报。每年的KpI考核……嗯，这个咱们稍后再细说。”
林晚听得仔细，这权力确实不小，相当于钦差大臣了。但听到KpI考核，她眼皮又是一跳，地府对这玩意儿的执念真是深入骨髓。
“至于奖励嘛，”部首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玉简，“三百万功德点已经划到你魂玉里了。这是罚没宝库的清单副本，你选的那件……嗯，很有眼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一眼，显然也知道了那幽冥月华草的价值。
林晚干笑两声，接过玉简：“多谢部首大人。”
“好了，公事说完了。”部首往后一靠，胖胖的身体陷进椅子里，笑容更加“和蔼”了，“咱们说说私事。外面那位张老太太，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林晚顿时苦了脸：“大人，这……我当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哄老人家安心上路嘛……谁知道她这么认真……”
“诶~话不能这么说。”部首摇着一根胖手指，“咱们地府虽然规矩严，但也讲道理，更重承诺。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哪怕是无心的，这因果也算是结下了。老太太拿着你的‘符’当凭证，闹得分配司鸡犬不宁，这事儿总得解决不是？”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那……大人的意思是？”
“两个方案。”部首伸出两根手指，“一呢，你自掏腰包，用功德点给老太太在下面真买一套符合她要求的‘精装别墅’，外加‘学区房’名额，把这因果了了。我估摸着，按照她现在的要求，怎么也得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林晚一看，差点跳起来！那手势意味着至少十万功德点！抢钱啊！她拼死拼活才挣来三百万，这就要去掉三分之一？！
“第……第二个方案呢？”她声音有点发颤。
“第二个嘛，”部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看你也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人。正好，咱们无常司在阳间的一些产业，比如香火驿站、阴差临时落脚点什么的，常年亏损，经营不善。本部首一直想找个能人整顿一下。你要是愿意接手这部分业务，不但张老太太的事儿司里帮你摆平，每年还能给你一定的经营分红，怎么样？”
林晚愣住了。地府……还有产业？还让她去经营？这画风转变是不是有点快？
(承) 仙君“赎身”与讨价还价
就在林晚懵逼之际，神魂深处，寂那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鄙夷的意念突然响起：
【……蠢货……这胖鬼……在给你下套……】
林晚一个激灵，立刻在心里回应：“啊？啥套？看着挺好啊，不用花功德点，还能分红？”
【……哼……经营？无非是些……接收负面情绪、处理滞留怨念、提供香火转换的……鸡肋据点……油水没有……麻烦一堆……赚的功德点……怕是还不够填补亏损……和打点上下……】寂冷冷地点破，【他这是……既想甩掉包袱……又想用分红拴住你……让你继续给地府卖命……】
林晚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胖部首笑得这么奸诈！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眼珠一转，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部首大人，您这第二个方案好是好……但我就是个临时工，打打杀杀还行，经营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啊！万一搞砸了，不是给咱们无常司丢脸吗？要不……我还是花钱消灾算了……”
说着，她作势要去掏魂玉，一副肉痛但要认栽的模样。
部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拦住：“哎哎哎，别急嘛！年轻人要敢于挑战！不会可以学嘛！本部首看好你！这样，只要你答应接手，不但分红照给，张老太太的事包在我身上，另外，我再特批给你一笔……五万功德点的启动资金！怎么样？”
林晚心里暗笑，果然有戏！她继续哭穷：“大人，五万功德点……在阳间租个好点的门面都不够啊……而且那些产业肯定有不少历史遗留问题，雇鬼差、维修设备、打点关系……处处都要花钱……”
“八万！”部首咬牙。
“大人……”
“十万！不能再多了！”部首一副肉痛的表情，“这可是本部首能从账面上挪动的最大额度了！再多就要被崔判官查账了！”
林晚见好就收，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成交！多谢部首大人栽培！我一定努力经营，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心里却是在狂吼：寂大爷！听到没！十万功德点启动资金！不用花我的钱！我真是个谈判小天才！
【……勉强……还行……】寂的意念似乎也缓和了一些，【……记得……挑几个……位置好些的……据点……或许……对我恢复……也有点微末用处……】
“明白！”林晚心情大好。
部首大人也松了口气，仿佛甩掉了一个大麻烦，笑眯眯地拿出一份契约文书，让林晚签字画押（用魂力印记）。
看着文书上“自愿接手无常司阳间部分经营性资产并负责盈亏”的条款，林晚感觉自己签的不是契约，而是仙君的“卖身契”——只不过是她把地府的部分产业给“卖”过来了。
手续办完，部首心情舒畅，大手一挥：“行了，外面那张老太太，我让鬼差带她去分配司，给她换个条件好点的社区，再特批个‘来世书香门第’的优先号，保证她满意！”
林晚连连道谢。
搞定这一切，林晚揣着新鲜到手还热乎的“阳间产业经营授权书”和十万功德点启动资金批条，晕乎乎地走出了偏殿。
刚出门，就看到黑白无常正拦着一位穿着寿衣、精神矍铄、叉着腰骂骂咧咧的老太太。
“哎哟！林大师！您可出来了！”张老太太一眼看到林晚，立刻扑了过来，抓住她的袖子，“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下面那帮杀才，给我分的什么破地方！说好的大别墅呢！您可是收了钱的（并没有）！”
林晚现在底气足了，端着“大师”的架子，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张奶奶，您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刚跟部首大人谈完，特地给您争取了最好的待遇！带花园游泳池的大别墅！学区房优先号！马上就有鬼差带您去办手续！”
张老太太将信将疑：“真的？您没骗我？”
“当然！我林晚做生意……呃，办事，向来童叟无欺！”林晚拍着胸脯保证，顺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之前没吃完的地府点心塞给老太太，“您先去，等我这边忙完了，下去视察的时候，再去您家做客！”
老太太这才转怒为喜，千恩万谢地跟着一个鬼差走了。
黑白无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对林晚的忽悠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转) 火锅宏图与寂的点评
打发走了张老太太，林晚感觉像是打了一场大仗，比跟天枢打架还累。
她跟着黑白无常往驿站走，一边开始盘算那十万功德点启动资金和那些“经营性资产”该怎么用。
“七爷八爷，咱们司在阳间都有哪些产业啊？大概在什么位置？”林晚好奇地问。
谢必安掏出一个玉简看了看：“嗯……我看看啊。城隍庙街的香火中转站一个，主要负责接收和分发阳间烧来的香火；西山乱葬岗的阴气采集点一个，那地方阴气重，适合收集用来炼制某些鬼器；还有一个……哦，在江南市老城区，有个临街的二层小楼，以前是给过往阴差歇脚的，后来那边城市规划，人气旺了，阴差都不爱去，就闲置下来了，偶尔堆放点杂物。”
林晚听着，前面两个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倒是最后一个……
“江南市老城区？临街二层小楼？”她眼睛猛地亮了！“具体位置在哪？”
黑无常报了个地址。
林晚一听，更兴奋了！那地方她知道！虽然不算最繁华，但周边有不少居民区和小吃街，人流量不小！而且是个独立的二层小楼！这在地价昂贵的江南市，简直是黄金宝地啊！
一个大胆的、在她心里酝酿已久的念头再也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决定了！”林晚猛地一拍手，把黑白无常吓了一跳。
“决定什么了？”谢必安好奇地问。
“我要开店！”林晚双眼放光，“就在那个二层小楼！开一家火锅店！”
“火……火锅店？！”黑白无常异口同声，表情呆滞。一个阴差，在阳间闹市区开火锅店？！这画风也太清奇了吧！
“对啊！”林晚越想越觉得靠谱，“你们想啊，咱们阴差经常在阳间走动，总得有个据点吧？开个火锅店多好！既能掩饰身份，又能收集信息（食客闲聊八卦最多），还能赚点阳间钱财补贴家用！最重要的是——”
她压低声音，嘿嘿一笑：“咱们可以用地府的特产啊！比如忘川河里捞上来的水草（处理过），熬出来的汤底肯定够鲜！彼岸花瓣当调料，提香增味！还有那些阴气滋养的菌菇……啧啧，绝对是阳间吃不到的独特风味！肯定火爆！”
黑白无常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用忘川水草熬汤底？这玩意儿能喝吗？！
就在这时，林晚神魂深处，寂那虚弱却带着极度无语的意念再次响起：
【……本君……活了万载……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般……蠢得别致的……】
【……忘川水草……那是凝聚怨念浊物……彼岸花……有迷魂之效……你是开火锅店……还是开黑店谋财害命？】
林晚：“……呃，我就打个比方嘛。可以用别的替代，比如功德点催生的灵蔬什么的……重点是这个概念！阴阳交汇，人鬼同食……多有意思！”
寂：【…… concept 尚可……执行……惨不忍睹……】
【……若真要做……需寻一可靠……懂行之人……或……鬼……打理……你……只管分成……和吃……便是……】
林晚眼睛一亮：“对啊！我可以找合伙人！或者雇个经理鬼！地府肯定有生前是厨子或者掌柜的人才鬼吧？七爷八爷，有没有门路？”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感觉这位新任特使的思维实在太跳跃了。
谢必安挠挠头：“好……好像还真有……之前有个老鬼，生前是御厨，死后因为偷吃贡品被罚在奈何桥边帮孟婆熬汤，手艺那叫一绝，就是嘴太馋……”
“就他了！”林晚一拍大腿，“回头我去看看！工资好商量！用功德点结算！”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火锅帝国拔地而起，分店开遍阴阳两界的宏伟蓝图。
(合) 新的任务与旧敌暗影
就在林晚沉浸在未来火锅首富的美梦中时，黑无常范无救轻咳一声，打断了她。
“林晚，还有正事。部首交代了，你既为巡阳特使，第一个任务已经下来了。”
“啊？这么快？”林晚回过神来，“什么任务？”
黑无常从怀里取出一份卷宗递给她：“江南市近期发生数起离奇失踪案，失踪者皆为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年轻女子。当地城隍调查后，发现现场残留极淡的邪术气息和一丝……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怀疑并非普通恶灵或妖魔所为，可能涉及邪修或更复杂的东西，故上报请求支援。”
林晚接过卷宗打开，里面记录了失踪者的信息和案发地点，确实透着诡异。而且案发地点，恰好就在她看中的那个二层小楼附近区域！
这么巧？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巡阳特使令牌。
【……哼……刚说麻烦……就来了……】寂的意念带着一丝嘲讽，【……阴年阴月阴日生女……空间波动……听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献祭术法……或者……空间召唤仪式……】
林晚心中一凛。献祭？召唤？这听起来就不是小事。
“任务我接了。”她合上卷宗，表情严肃起来，“正好我也要去江南市处理店铺的事情，顺便调查一下。”
既能公干，又能办私事，还能查查那丝同源波动和寂说的“古老标记”，一举多得。
“如此甚好。”黑无常点头，“需要什么协助，可随时联系当地城隍。这是通讯符。”
林晚接过通讯符，又和黑白无常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便决定即刻动身前往阳间江南市。地府这地方，待久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通过无常司的专用阴阳通道，林晚很快再次感受到了阳间熟悉的气息——虽然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各种噪音，但比起地府的阴冷和罪渊的死寂，这里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时正是阳间的夜晚，华灯初上。
根据地址，她很快找到了那栋位于老城区的二层小楼。位置果然不错，闹中取静，只是久未打理，显得有些破旧，门上还贴着封条和“危房”标志。
林晚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悄悄撕掉封条，用令牌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里面灰尘遍布，蛛网丛生，但空间确实不小，结构也规整，稍微装修一下，绝对是个开店的好地方。
她楼上楼下看了一圈，颇为满意。
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她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开始规划哪里摆桌子，哪里做厨房，锅底要什么口味……
忽然，她目光一凝。
斜对面街角，一个昏暗的路灯下，似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抬头望着她这栋小楼的方向。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立刻低下头，转身快步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林晚如今的目力非同寻常，她清楚地看到，在那人抬头的瞬间，帽檐下闪过了一抹极其细微的、非人的……幽绿色光芒。
(悬念结尾)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是巧合？还是冲着她来的？
她立刻集中精神，尝试感知周围。
然而，除了城市夜晚固有的繁杂气息，她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那个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林晚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她刚刚回到阳间，接手第一个任务，找到第一个据点，就被不明身份的人（或非人）盯上了？
是冲着她巡阳特使的身份？还是冲着她体内的罪渊之力？亦或是……与那失踪案有关？
她想起寂所说的“古老标记”，想起那丝一闪而逝的同源波动。
麻烦的味道，似乎比火锅的香味来得更快。
林晚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
看来，这火锅店还没开张，就得先处理点“硬菜”了。
（第七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