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神力凝聚的土黄色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这座荒凉山谷中的孤坟与外界彻底隔绝。光罩之外,是可能仍在徘徊搜寻的凌霄,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江城,是来自地府、天庭、魔尊多方势力的无形压力。光罩之内,却是一片死寂般的宁静,唯有那缕源自大地之母的厚重、承载意蕴,在无声地流淌。
林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坟土,剧烈的心跳(魂体拟态)缓缓平复。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更深的焦虑与紧迫感取代。
躲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后土神力虽强,但终究是无根之萍,一缕残存的神力,能庇护她多久?一旦神力耗尽,或者凌霄找到破解之法,她将无处可逃。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她盘膝坐好,首先检查自身的状态。之前亡命飞遁,又强行吹奏往生笛对抗血咒追魂,魂力消耗巨大,刚刚凝聚不久的煞丹也光芒黯淡,传来阵阵空虚之感。就连识海中寂的那团黑暗,也显得比平时更加沉寂,显然为了抵御追踪和刚才的冲击,消耗不小。
她握住往生笛,再次进入那种追求“净”之意的冥想。温润平和的能量流淌全身,修复着损耗,抚平着焦躁。在这后土神力的笼罩范围内,往生笛的效果似乎得到了一丝莫名的增强,那安宁之意更加深沉,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某种共鸣。
然而,当她尝试吸收外界的阴气或煞气来补充消耗时,却发现自己失败了。
后土神力形成的护罩,不仅隔绝了外界的攻击,似乎也隔绝了绝大部分的能量交换!只有往生笛自身散发出的净化之力和这孤坟周围弥漫的、极其稀薄沉郁的大地之气可供吸收,对于急需补充阴煞之力的她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此地……能量近乎封闭。”寂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响起,“后土神力,主承载与隔绝,于此疗伤静心尚可,欲恢复力量……难。”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无法补充力量,就意味着无法突破,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甘心!
她将神识沉入丹田,凝视着那颗缓缓旋转、光芒黯淡的暗紫色煞丹。这是她独一无二的道路,融合了罪渊煞气与地府阴司之力的结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回忆起凝聚煞丹时那痛苦而奇妙的过程,是强行将两种霸道力量压缩、融合。现在,既然无法从外界汲取,那么……能否从内部挖掘潜力?比如,进一步精炼、提纯这颗煞丹本身?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
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去“雕琢”那颗煞丹。试图将其中或许存在的杂质,或者不够凝练的部分,进一步纯化。
过程极其艰难。煞丹是她力量的核心,稍有差池,便是丹毁魂伤的下场。她的神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一点点地剥离、压缩。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这绝对安静与隔绝的环境中,林晚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煞丹的内炼之中。往生笛带来的宁静心境,以及周围那厚重包容的后土意蕴,为她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保护,让她不至于在精炼过程中被煞气的凶戾反噬心神。
渐渐地,她进入了一种玄而又妙的状态。仿佛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外界危机,忘记了自身的存在,只剩下那颗不断被纯化、闪烁着愈发深邃暗紫光芒的丹丸。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她自身煞气同源,但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罪渊本源气息的波动,不知从何处,悄然渗入了她的感知。
这丝波动……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来自她所倚靠的这座孤坟深处?!
林晚猛地从那种内炼状态中惊醒,惊疑不定地看向身下的坟茔。
这座有着后土神力庇护的孤坟……底下到底埋着什么?难道不仅仅是一位受后土眷顾的逝者?为何会有一丝与她体内煞气同源,却更加本源的罪渊气息泄露出来?
她尝试着将神识探入坟土之下,却被一股更加深沉厚重的力量阻挡,那是比笼罩外界的护罩更加核心的后土神力,根本无法穿透。
“仙君,你感觉到了吗?”她急忙询问寂。
寂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随即,他那冰冷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诧异:“确有……一丝极为微弱的罪渊本源之气泄露。奇怪……后土神力至公至厚,怎会与罪渊之气共存于一坟之下?”
罪渊本源之气?与后土神力共存?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罪渊代表着混乱、杀戮、毁灭,而后土则象征着秩序、承载、生机,两者本是水火不容。
“难道……这坟里埋的,是一位曾镇压过罪渊某位强大存在,甚至……其身陨后,以其身为封,将一部分罪渊本源镇在了此地?”林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并非没有可能。”寂的声音凝重起来,“上古之战,波澜壮阔,确有诸多大能者以身镇魔。若真如此,这缕泄露的本源之气,或许……是你的机缘,也是巨大的危险。”
机缘?危险?
林晚看着那看似普通的坟土,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如果能吸收这一丝罪渊本源之气,她的煞丹必将发生质的飞跃!但同样,罪渊本源远非她之前吸收的那些普通煞气可比,其蕴含的混乱与毁灭意志足以轻易摧毁她的神智!
(本源引煞与心魔骤起)
机遇与风险并存,这本就是林晚踏上这条独特修行路以来,一直面对的常态。
她没有过多犹豫。外界强敌环伺,地府谕令如芒在背,她没有时间慢慢积蓄力量了。这缕突然出现的罪渊本源之气,就像是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面前出现的一滴甘露,哪怕明知可能有毒,她也必须尝试!
“仙君,帮我护法!”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她再次将心神沉入丹田,但这一次,不再是内炼煞丹,而是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将自身煞丹的气息,以及那融合了阴司之力的独特波动,如同触须般,缓缓地向坟土之下那丝泄露的本源之气探去。
她在进行一场危险的“引诱”。
同源的气息,似乎引起了那丝本源之气的“兴趣”。它如同一条隐藏在深渊下的细蛇,开始缓缓地、带着试探性地,顺着林晚散发出的气息,向上蔓延。
当第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颜色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色气流,穿透坟土与后土神力的阻隔,接触到林晚煞丹的瞬间——
“轰!!!”
林晚只觉得整个魂体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一股远比之前凝聚煞丹时更加狂暴、更加精纯、充满了无尽毁灭与混乱意念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了她的经脉,涌向那颗暗紫色的煞丹!
这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补充,而是一种本质上的侵蚀与同化!
她的煞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体积在缩小,颜色却在不断加深,从暗紫色向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转变!表面那些原本隐隐流转的暗红纹路,此刻如同活了过来,变得清晰而狰狞!
力量在飞速提升!一种仿佛能掌控一切、毁灭一切的强大感充斥着她的心神!
但与此同时,无数混乱、暴戾、充满了杀戮与绝望的意念,也如同病毒般,顺着那本源之气,疯狂地冲击着她的识海!
她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星辰陨落,看到了宇宙归墟……种种极端负面情绪被放大到极致,引诱着她放弃抵抗,沉沦于这毁灭的力量之中!
“坚守本心!运转往生笛意!”寂的厉喝如同惊雷,在她几乎要失守的识海中炸响!
林晚一个激灵,强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起往生笛带来的那种“净”之意境!纯净平和的能量从笛身反馈而出,与侵入的毁灭意念激烈对抗!
她的识海,仿佛化为了战场。一方是至凶至戾的罪渊本源意志,如同咆哮的血色海洋,要吞噬一切;另一方是往生笛的净化之力与林晚自身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灯塔,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白光。
这是一场凶险万分的神魂拉锯战!
她的魂体在这种极致的对抗中剧烈颤抖,体表再次浮现出细微的裂纹,淡金色的光点不断逸散。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安宁,处于失控的边缘。
寂的魂力也加入了战团,那冰冷的、属于北辰仙君的意志,如同定海神针,帮助她稳固着识海,抵御着本源意志的冲击。但他的状态显然也很不好,那团黑暗的光芒明灭不定,消耗巨大。
“不够……这样下去……撑不住……”林晚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血色的海洋淹没,往生笛的白光在节节败退。这罪渊本源的意志,实在太强了!
就在她即将彻底迷失的刹那,她倚靠的那座孤坟,突然再次产生了异动!
坟土之下,那股厚重、承载的后土神力,似乎感受到了她体内那两股极端力量的激烈冲突,竟然主动分出了一缕极其精纯的土黄色气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的魂体!
这缕后土神力并未参与对抗,而是如同最沉稳的大地,直接沉入了她的丹田,融入了那颗正在向暗红色转变的煞丹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后土神力融入的瞬间,那颗狂暴旋转、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煞丹,猛地一滞!那深邃的暗红色光芒中,竟然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厚重朴实的土黄光泽!
原本纯粹毁灭性的能量,似乎被强行注入了一丝“承载”与“稳定”的特性!虽然毁灭的本质未变,但却少了几分躁动与混乱,多了一种内敛的、深沉的霸道!
与此同时,林晚识海中那咆哮的血色海洋,仿佛被无形的堤坝约束,冲击力骤然减弱!往生笛的白光趁机稳固阵脚,与她的意志结合,开始缓缓地将那些混乱的意念逼退、净化!
危机,度过了!
林晚心中涌起一股明悟。是这座孤坟,是这缕后土神力,在关键时刻帮了她!并非直接赋予力量,而是以一种“平衡”与“承载”的方式,让她那过于极端、濒临失控的煞丹,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基石”!
她不再抗拒那罪渊本源之气的融入,而是引导着被后土神力“中和”后的能量,更加有序地淬炼、壮大着那颗奇异的煞丹。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外来的罪渊本源之气被彻底吸收、炼化后,林晚丹田内的煞丹,已经模样大变!
它的大小比之前缩小了约三分之一,但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暗红色,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丹体表面,除了那些狰狞的暗红纹路外,还隐隐多了一些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土黄色古老符文虚影在流转。它静静悬浮着,不再疯狂旋转,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光线、镇压一切的恐怖气息!
其内蕴含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何止数倍!而且更加凝练,更加……“听话”!
林晚睁开眼睛,眸中一道暗红色的精芒一闪而逝,随即内敛。她感觉自已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魂体凝实,神识敏锐,力量充盈。虽然境界并未明显突破,但战力绝对发生了质的飞跃!
她成功吸收了那一丝罪渊本源之气,并因祸得福,使得煞丹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良性异变!
“多谢……前辈庇护。”她对着身下的孤坟,郑重地行了一礼。无论坟中埋葬的是谁,这缕后土神力和那关键时刻的“平衡”之力,都对她恩同再造。
寂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复杂响起:“后土承天,厚德载物……竟能包容并序如此极端之力……此番际遇,于你而言,福缘匪浅。”
然而,就在林晚稍稍放松之际,寂的语气突然一变,带着一丝惊疑:“不对……你的气息……”
(曦和初现与神力溯源)
林晚一愣,连忙内视己身。除了那颗异变后更加强大的煞丹,以及更加凝实的魂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是煞丹……”寂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仔细扫描着她的魂体核心,“是……你的血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刚才那极致的力量冲突与后土神力的刺激……唤醒了一丝……”
血脉深处?被唤醒?
林晚心中猛地一跳!她的血脉?!难道就是灰袍人和寂都曾隐约提及的——“曦和血脉”?!
她集中全部心神,沉入自身最本源的所在。在那魂体与某种更深层次存在交织的核心区域,她果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灼热、仿佛蕴藏着无尽光与热的能量,正在缓缓流淌、苏醒!
这丝能量与罪渊煞气的冰冷毁灭截然相反,充满了生命、创造与太阳般的煌煌正气!它极其微弱,仿佛风中之烛,但却真实存在,并且与她异变后的煞丹,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对立与平衡!
当她的神识触碰到这丝灼热能量时,一段破碎、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被解封的古老卷轴,突兀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虚空,一颗巨大无比、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古老星辰正在缓缓熄灭、崩解。无数散发着温暖光辉的身影在星辰崩解的光芒中如飞蛾扑火般消散,充满了悲壮与不甘……(强烈的悲伤与归属感)
——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温暖金光中的女性身影,用最后的力量将她(?)推向远方,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血脉相连的悸动与无尽的思念)
——冰冷的锁链,刻满符文的囚笼,以及一个冷漠的、仿佛由光组成的巨大瞳孔的注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禁锢感)
这些碎片一闪而逝,却让林晚心神巨震,泪流满面(魂体拟态)!那种悲伤、不甘、思念与恐惧,如此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曦和……真的是曦和血脉……”寂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早已被认为彻底湮灭于上古的……太阳神族……竟然还有血脉存世?!而且……就在你身上!”
太阳神族!曦和!
林晚如遭雷击!她一直以为自已只是个有点特殊的凡人,顶多是体质能容纳煞气而已!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牵扯到上古神族?!那个传说中执掌太阳、司掌光明的曦和一族?!
难怪……难怪她能轻易吸收炼化阴煞之气而保持灵智不灭,因为她的血脉本质,是至阳至刚的太阳之源!阴阳相克亦相生,她的体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般的平衡!
难怪九天玄女会对往生笛如此在意,天帝投影会亲自插手!他们看重的,或许不仅仅是笛子,更是她这隐藏的、本该灭绝的神族血脉!
难怪魔尊七杀需要“容器”,她的曦和血脉,对于某些存在来说,恐怕是世间最完美的“容器”之一!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被串联起来!
“你的血脉被某种强大的封印所禁锢,若非此次极致力量的冲击与后土神力的滋养,恐怕难以苏醒这一丝……”寂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看来,将你养大之人,或者你血脉的上一代,是在刻意隐藏和保护你。”
养大她的……是那个在她记忆中模糊不清、早已逝去的婆婆吗?林晚心中充满了混乱与疑问。
就在这时,那缕庇护着孤坟的后土神力,似乎也感应到了林晚体内那丝苏醒的曦和血脉气息,产生了更加奇妙的反应。
土黄色的光罩微微波动,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梦呓,缓缓渗入林晚的心间。那并非完整的意识,更像是一段残留的、执着的守护信息。
“……守……护……最后的……光……罪……罚……终将……清算……”
断断续续的意念,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一种坚定的承诺。
林晚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这座孤坟,这缕后土神力,其存在的意义,或许并不仅仅是镇压地底的罪渊本源,更是在……守护她这丝刚刚苏醒的曦和血脉!或者说,守护着“最后的希望”!
后土娘娘,在上古时期,是否就与曦和神族有着深厚的渊源?她在陨落前,留下了这处后手,等待着血脉苏醒的这一天?
这个猜测让林晚心潮澎湃,同时也感到了更加沉重的责任。
她是最后的曦和血脉?她肩负着怎样的使命?所谓的“罪”与“罚”,又是指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微弱的曦和之热与强大的异变煞丹,一种前所未有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神力消散与前路抉择)
随着那缕残留的守护意念传递完毕,笼罩孤坟的土黄色光罩,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构成光罩的神力,在庇护林晚、平衡她体内力量、以及传递信息之后,似乎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光罩变得越来越薄,最终,如同破碎的泡沫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那座古老的孤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破败与平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林晚体内那异变的煞丹和一丝苏醒的曦和血脉,证明着方才发生的奇迹。
后土神力的庇护,消失了。
几乎在光罩消失的同一瞬间,林晚就感觉到,数道强大的神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从不同的方向扫过这片区域!
有凌霄那冰冷熟悉的意念!
有来自地府方向的、森严的探查!
甚至还有一道极其隐晦、但却带着浓浓恶意与贪婪的意念,似乎源自地底,很可能就是魔尊七杀的感知!
他们果然都没有放弃!一直在等待着后土神力消散的这一刻!
林晚浑身汗毛倒竖(魂体拟态),没有任何犹豫,在那些神识锁定她之前,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暗影,朝着与来时相反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她不能回往生栈,那里可能已被监视。也不能去青玄观,清远的立场依旧暧昧。
她需要一个新的、绝对安全的地方,来消化刚刚的收获,理清混乱的思绪,并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凭借着异变后煞丹带来的强大力量和对阴气波动的敏锐感知,林晚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在群山与城镇的阴影中穿梭,不断变换方向和气息,巧妙地避开了一道道搜寻的神识。
她心中思绪纷乱。
曦和血脉的苏醒,解开了部分身世之谜,却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和更重的担子。
异变的煞丹让她实力大增,但如何平衡曦和之热与罪渊煞冰这两种极端力量,将是新的挑战。
后土神力的消散,意味着她失去了最后的庇护所,必须独自面对各方势力的围剿。
前路在何方?
地府不能回,天庭不可信,魔尊是死敌,凌霄欲杀之而后快。
似乎……只剩下一条路。
主动出击!
在寂的指引下,林晚一路潜行,最终来到了江城远郊,一片荒无人烟、被称为“坠星湖”的沼泽地带。这里终年弥漫着有毒的瘴气,阴气与各种负面能量交织,环境极其恶劣,寻常修士和鬼魂都不会轻易靠近,正是一个暂时藏身的好去处。
她在沼泽深处,找到了一处被枯藤和淤泥掩盖的、废弃已久的古代祭坛遗迹。遗迹由巨大的青石垒成,大部分已被沼泽吞噬,只露出小部分残垣断壁,但其上残留的古老符文,依旧能形成一个相对隔绝探查的小范围领域。
暂时安全了。
林晚坐在冰冷的青石上,望着沼泽上空那轮被瘴气扭曲的、惨绿色的月亮,深吸了一口带着腐臭味的空气。
她摊开手掌,左手掌心,一丝微弱的、温暖的金色曦和之热如同烛火般摇曳;右手掌心,一缕深邃的、冰冷的暗红色煞气如同毒蛇般盘旋。
光与暗,生与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此刻却共存于她一身。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的沼泽瘴气与无尽夜空,投向了那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未来。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混合着无奈、自嘲,以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的笑容。
“仙君,看来咱们这‘挖坟二人组’,这次是真的要把天捅个窟窿了。”
寂那冰冷的意念中,似乎也难得地透出了一丝近乎愉悦的波动?
“天,早就该捅一捅了。”
(第一百零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