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云层温柔地洒在湖上泛起粼粼的金光。
露米娜带着自己亲爱的学生们坐在各自的钓椅下。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无澜,仿佛一尊与世隔绝的精致人偶,似乎正带着自己的学生进行一场关于哲学的修行。
当然猫猫她们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她们亲爱的导师时不时的就带她们来这里躺着干嘛!
总不可能是真的为了钓鱼吧。
然而,她们所没想到的是露米娜的内心世界此刻依旧在巨浪翻滚。
【可恶……奇耻大辱……】
【明明我露米娜才是天命所归,竟然……竟然被区区一个芙蕾雅用那种……那种邪道兵器给……】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脑子就要冒烟了。】
【冷静,我要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带着滋滋声的羞耻画面给驱散出去。
【换个角度想,芙蕾雅也是我,她的快乐,不就是我的快乐吗?】
【嗯,没错,我享受到了双倍的快乐!】
【所以...昨天晚上其实是我赢了!(暴论)】
就这样一番完美的自我催眠和精神胜利法下来,牧师小姐感觉自己那颗快要爆炸的羞耻心,总算被安抚了下去。
她甚至有闲心开始思考一些哲学问题。
就在露米娜的思绪即将飘向宇宙尽头时,她鱼竿的末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前一刻还宛如雕塑的少女,体内沉睡的猛虎瞬间苏醒。
她手腕一抖,身体后仰,动作迅猛而精准,绷紧的鱼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银光。
“哗——”
水声破开。
一条巴掌大的银色小鱼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甩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抛物线,最终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徒劳地翻滚跳动。
露米娜投去一瞥。
圣洁的金色眼眸中,没有分毫的怜悯。
【呵,挣扎吧。】
【哀嚎吧。】
【很快你就会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就像……】
【……就像昨晚的我一样。】
思维,猝不及防地绕回了原点。
可恶!
牧师小姐的内心发出不甘的咆哮,但她对此无能为力。
毕竟她为王的理由不如芙蕾雅那么强大。
……
不过此刻与小湖边的岁月静好不一样,阿克索罗斯学院内部那座象征着魔法院智慧之巅的高塔的脚底下平坦的空地上有一个看上去就很破败的茅草屋。
它看上去破败不堪,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其吹散。
任何路过的学员都会对它投去好奇的一瞥,然后便会因为其上附加的强力驱逐与认知障碍法术,而迅速将其遗忘,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这层脆弱的伪装之下,草屋内部,先前芙蕾雅带露米娜来找老登时路过的空旷大厅中此时确实突然出现了一章巨大的圆形橡木桌。
桌旁,坐着整个学院的高层,或者说整个联邦超过一半的最高战力都聚集在这了。
学院的校长,联邦唯一的传说级强者,学院唯一指定老登阿莱里克此刻正随意的坐在主位小口吸溜着还有些烫口的红茶。
茶水的温度自然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他依旧享受着这个过程。
用他自己的话说,红茶不吸溜着喝,那和没有珍珠的珍珠奶茶还有什么区别。
而菲奥娜此刻也是坐在她“亲爱”的师傅旁边正和一旁的巴洛克讨论着他们亲爱的学姐缇娜这些时间的在外学习的成果。
桌子的另一侧,身穿圣洁白袍,面容冷峻得如同万年冰川的红衣大主教,迪恩·塞隆。
他同时也是神学院的首席导师,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周遭的光线都显得凝重了几分。
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立着一位少女。
她穿着一件裁剪合体的紫蓝色渐变牧师袍,袍子上点缀着无数精巧的天体与星辰挂饰,随着她轻微的呼吸,仿佛有星河流转。
一头长发从湛蓝渐变为幽紫,垂落腰间。
她抬起头淡紫色的面纱下是一双与牧师小姐不一样但同样纯粹的金色瞳孔。
其余围着的就是学院里面的其他高层了,除了他们,圆桌旁还有个坐在巴洛克一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
莱茵。
那个曾被凋亡之手污染,又被露米娜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男人。
他依旧是戴罪之身,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引来了不少非议。
在座的几位导师看向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不信任。
但此刻,他是整个学院,乃至整个联邦,最了解“凋亡之手”的人。
自从被露米娜救下之后,他便将自己完全锁在了巴洛克的实验室里。也是恰巧前几天他们终于得出来成果。一瓶散发着淡紫色荧光的药剂就这么摆放在他的面前做着他的汇报。
“这瓶试剂,”莱茵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那瓶紫色的荧光上,“并非毒药,也不是解药。”
“我称它为……‘真实之镜’。
“凋零的污染就像看不见的影子,当你察觉到它时,一切都晚了。”
“而这瓶试剂,能让使用者短暂地……看见‘真实’。”
他拿起试剂,动作沉稳。
“将它注入体内,它会调整使用者自身的魔力波动,使其与凋亡产生微弱的共鸣。在这种状态下,你将直接观测到那些潜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无形的污染触须。”
“但是”莱茵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见它,是有代价的。”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主动与凋亡共鸣,就像在漆黑的深海中点亮一盏灯,你会成为它最优先,也是最渴望吞噬的目标。”
“更可怕的是,这种共鸣具有成瘾性,就像我之前那样。 每一次的使用,都会加深你与对方的联系。久而久之,使用者可能会在疯狂中,主动拥抱污染,成为凋亡最虔诚的信徒。”
“这是……一瓶将灵魂抵押给魔鬼,只为换取片刻清醒的毒药。”
莱茵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荒谬!”
迪恩·塞隆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冰川撞击,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这是在饮鸩止渴!你这是在主动为敌人敞开大门!”
“凋零的信徒与其他邪神信徒都不一样!他们会对物质界产生影响,但又游离于物质界,这方面我相信迪恩大人比我更清楚。”
就在迪恩准备继续反驳的时候他一旁的那位一直静立不语,仿佛与世界隔绝的紫袍少女。
她抬起头,淡紫色的面纱下,那双纯粹的金色瞳孔中,仿佛有无垠的星河流转。
“安心,老师,命运的骰子已经掷下,但执骰人的手尚未离开桌面。”
最终还是阿莱里克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莱茵和那瓶试剂上开口道:
“迪恩,你的顾虑是对的。但这瓶‘毒药’,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火把。”
“我们别无选择。”
“现在最重要的是的人选!”
迪恩·塞隆的脸色依旧难看他的信仰无法忍受他去借助异端的力量但他紧抿着嘴唇,没有再反驳。
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复杂、同情、审视、冷漠,再一次聚焦在了莱茵的身上。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也是最残忍的人选。
莱茵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或恐惧。
他平静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拿起了一支配套的魔法注射器,将那闪烁着妖异紫光的液体,缓缓抽入其中。
“我是各位中唯一近距离甚至是负距离接触的,这是我命途。”
他举起注射器,针尖在魔法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也是我……通往救赎的唯一道路。”
话音未落,他眼神决绝,将那冰冷的针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