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后山的陷阱洞口,被夜色浸得发沉的青石墙根下,积着半尺厚的腐叶,踩上去能陷进大半个脚掌。高辉斜倚在洞口旁的老槐树上,腰间环着的九环刀随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三角眼扫过洞底隐约的人影,突然吐掉嘴里的草茎,粗哑的嗓音在山风里撞出回声:“把底下三个活的给老子拖上来!记住,胳膊腿都留着——这可是引苏维那老东西进网的好筹码!”
两个喽啰慌忙应着,攥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黄麻绳往洞口探。麻绳在洞壁滑腻的苔藓上蹭出“沙沙”声,像是有虫子在暗处爬。片刻后,刘梓妍被先拽出洞口,她额前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手腕上的粗麻绳勒得皮肉发红,甚至能看见绳结嵌进皮肤的深痕。她身后的江晨旭被拽得踉跄了两步,却仍下意识伸手护住了更后面的苏景月——苏景月的裙摆被洞底的荆棘勾破了大半,露出的脚踝渗着血珠,她的丫鬟小菊紧紧挨着主子,发髻散乱,那支苏景月平日里赏她的银簪歪在耳后,坠着的小珍珠在火把光里晃悠,像颗快要掉下来的泪。
“走!磨蹭什么!”喽啰推搡着刘梓妍的后背,粗糙的手掌按在她单薄的衣料上,带着上山前沾的泥污。刘梓妍脚步没停,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绷紧——方才被拽拉时,她故意让绳结反复蹭过洞壁的碎石棱,此刻麻绳内侧已磨出一道细缝,只等内力一冲便能崩开。她指尖在发间轻轻一捻,三根藏在发髻里的玄铁银针已稳稳攥在掌心,针尾刻着的医圣亲传防滑纹路硌着皮肤,那触感熟悉得像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你敢动——”最前头的喽啰见她手往发间探,立马举刀劈来,刀刃带着风擦过刘梓妍的肩头,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在刀刃落下的瞬间,刘梓妍腕间猛地扬出一道银弧——医圣教她的飞针术,最忌犹豫,讲究“眼到、手到、针到”。三根银针如流星穿夜,第一根钉中喽啰肩头的肩井穴,第二根扎进他肘弯的曲池穴,第三根精准落在膝盖下方的足三里穴。那人闷哼一声,九环刀“当啷”砸在青石地上,震得火星溅起半寸,身体瞬间软得像没骨头的布袋,直挺挺倒在腐叶堆里,只剩眼珠还能慌乱地转来转去。
旁边两个喽啰见状,一个抄起地上的榆木棍就往刘梓妍后腰砸,一个举着火把想烧她的裙摆。刘梓妍脚尖点地往后滑出半步,避开木棍的同时,反手从袖袋里再摸出两根银针——这两根是她提前淬了麻沸散的,针身泛着淡淡的药香。她手腕微转,银针擦着火把的火星掠过,精准扎进两人咽喉侧方的哑穴。瞬间,举棍的喽啰没了声音,举火把的喽啰连惊呼都发不出来,火把“啪嗒”掉在地上,烧得枯草“噼啪”作响,两人僵了片刻,也跟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却动不了分毫。
“快!晨旭哥,护好景月和小菊!”刘梓妍蹲下身,指尖翻飞解开江晨旭腕间的绳结——她的指甲因为用力抠扯绳结,边缘已磨得发白,甚至渗了点血丝。江晨旭刚挣脱束缚,就立马扶住快要站不稳的苏景月,苏景月抬头看刘梓妍时,眼里还凝着未散的惊恐,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菊被解开麻绳后,第一反应就是扑到苏景月怀里哭,泪水把苏景月胸前的衣料浸得发潮:“小姐,我好怕……咱们能逃出去吗?”
“能。”刘梓妍话音刚落,就拽着三人往山寨外冲。可刚跑过前院的石拱桥,一道火光突然从寨门的石拱下劈了过来——高辉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手持长刀的匪众,每个匪众手里的火把都烧得旺,把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映得格外狰狞。“跑?往哪跑!”高辉冷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青石地上,“以为挣脱几根破绳子就能逃?告诉你们,这黑风寨的门,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大哥!是属下没用,没看住她们!”之前去洞口传话的喽啰“扑通”跪在高辉脚边,头埋得低低的,后背因为害怕而剧烈起伏。高辉抬脚就踹在他胸口,那喽啰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滚出去老远,撞在石拱桥的栏杆上,咳着血半天爬不起来。“废物!连几个绑着的人都看不住!”高辉骂完,转头死死盯着刘梓妍,三角眼眯成一道缝,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眼里,“你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
刘梓妍将江晨旭三人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玉龙剑剑柄上——那剑柄是用百年紫檀木做的,被她摩挲得光滑温润,此刻在掌心微微发烫。“高辉,”她的声音清冽得像山涧的泉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你这破山寨,也配叫‘窝’?区区几个只会欺负妇孺的毛贼,就想困住我刘梓妍?”
“臭娘们,口气倒不小!”高辉被噎得脸色涨红,扬刀指着她嘶吼起来,“兄弟们上!谁把这女人抓了,给我做老婆 ,赏黄金百两!要是能活捉,老子再赏他两个从山下抢来的美人!”
重赏之下,匪众瞬间红了眼。最前头的两个匪众举着刀就往前扑,刀刃在火把光里泛着冷光,直逼刘梓妍的面门。刘梓妍不退反进,左手往袖袋里一掏,数十根淬了麻沸散的银针从指缝间漏出,借着月光看过去,针身泛着淡淡的银光。“小心!”江晨旭一把将苏景月和小菊往旁边拉,避开了一个匪众扫过来的刀。刘梓妍足尖点地跃起,在空中旋身时,手腕一抖,银针如雨般撒出——“啊!”“我的腿动不了了!”惨叫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的十几个匪众纷纷倒地,有的捂着膝盖在地上翻滚,有的抱着胳膊直哼哼,手里的刀掉在地上,砸得青石地发出一阵杂乱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