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观的白玉台阶从山脚蜿蜒至云端，每一级都刻着淡淡的道纹，日光洒在上面，泛着温润的青光，连周遭的风沙都似被这清正之气涤荡，变得柔和了许多。墨尘站在山脚下，望着那座悬在云雾中的道观，掌心的四极玄印微微发烫——青色的道气在印中流转得愈发活跃，似乎在回应着玉虚观的道韵，可红色的魔气却像不安分的蛇，在印的边缘游走，随时可能窜出来。
他理了理身上破烂的衣衫，把沾血的布条往里面塞了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被两个身着青灰道袍的弟子拦住了。左边的弟子眉峰锐利，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穗上的铜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神扫过墨尘时带着几分警惕：“来者何人？玉虚观乃道门圣地，非有缘人不得入内。”
“我……我叫墨尘，是北漠来的，想拜入观中修道。”墨尘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刻意调动丹田的青色道气，让自己的气息里多了几分清正，可话刚说完，丹田就猛地一抽，一丝红色魔气顺着经脉往上涌，从他的指尖泄露出来，落在白玉台阶上，留下一个淡淡的黑印。
“魔气！”右边的弟子脸色骤变，立刻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墨尘的咽喉，“你是幽冥渊的奸细？竟敢闯我玉虚观！”
“不是！我不是奸细！”墨尘慌忙后退，右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想压制那股魔气，可越急越乱，金色的儒气又突然冒了出来，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竟把那弟子的剑气挡了回去。两个守门弟子都愣住了——一个人身上怎么会同时有道气、魔气和儒气？这太诡异了。
“吵什么？”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台阶上方传来，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道长缓步走下来，他须发皆白，手中握着一把拂尘，拂尘扫过之处，空气中的躁动气息瞬间平静下来。墨尘认出他腰间的玉佩——那是玉虚观长老的标识，之前听张阿婆说过，玉虚观的长老都有这样的玉佩。
“清玄长老，此人身上有魔气，还带着儒气，恐是幽冥渊的奸细！”左边的弟子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清玄长老的目光落在墨尘身上，眼神深邃，似乎能看透他的丹田。墨尘只觉得浑身一热，像是有一道暖流扫过他的经脉，丹田的四极玄印突然安静下来，四色气丝乖乖地缠绕在一起，不再暴动。“他身上的道气很纯，魔气和儒气只是外染，并非本心所带。”清玄长老抚了抚胡须，又看向墨尘，“你为何要拜入玉虚观？”
“我……我丹田出了问题，时常有邪气动乱，听说玉虚观的道法能净化邪祟，想要求道解惑，压制体内的邪性。”墨尘不敢说实话，只能半真半假地回答，他怕说出玄印的事，会被当成怪物。
清玄长老沉默了片刻，又扫了一眼墨尘掌心的玄印（此刻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缓缓说道：“你既有道缘，便先留下吧，做个外门弟子，跟着其他弟子一起修炼《两仪混沌诀》，若能守住本心，再论正式拜师。”
墨尘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长老！”
跟着清玄长老走进玉虚观，墨尘才真正见识到道门圣地的模样。三清殿巍峨耸立，殿外的香炉里飘着袅袅青烟，香味清雅，吸入肺中，丹田的道气又活跃了几分。观中弟子大多穿着青灰道袍，或在广场上练剑，或在树荫下打坐，每个人的气息都清正平和，没有一丝杂气。墨尘走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像个异类——他身上的三道杂气，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清玄长老把他带到外门弟子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木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你先住在这里，明日卯时去广场集合，跟着赵师兄学基础吐纳。”清玄长老递给他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这是《两仪混沌诀》的入门篇，先看着，若有不懂的，可来问我。”
“多谢长老。”墨尘接过小册子，指尖碰到书页时，丹田的道气突然涌出来，在书页上扫过，小册子竟发出淡淡的青光，上面的文字似乎活了过来，一个个钻进他的脑海里。清玄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转身离开了。
墨尘关上门，迫不及待地翻开小册子。《两仪混沌诀》的入门篇讲的是如何引气入体，炼化天地间的清气，滋养丹田。他按照上面的方法，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吐纳。天地间的清气顺着他的口鼻进入体内，化作青色的气流，流向丹田。丹田的四极玄印立刻动了起来，青色的道气主动迎上去，与清气融合，变得更加浑厚。
可就在这时，红色的魔气突然躁动起来，像是被道气刺激到了，猛地冲向那些青色气流，想要将它们吞噬。墨尘心里一慌，连忙集中精神，调动金色的儒气去拦魔气。儒气刚碰到魔气，白色的佛气又冒了出来，四股气在丹田内乱作一团，互相冲撞，疼得墨尘额头冒冷汗。
“必须让它们平衡……”墨尘想起玄印的作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刻意控制某一股气，而是任由玄印去调节。果然，玄印开始旋转起来，四色光芒交织，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将四股气慢慢吸入漩涡中，重新缠绕在一起，虽然还有些躁动，但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他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却发现窗外已经黑了。观中响起了晚钟，钟声悠扬，落在墨尘耳中，丹田的佛气突然亮了一下，让他想起了张阿婆临终的眼神，心里竟没了之前的刺痛，只剩下一片淡淡的麻木。
“这是……《两仪混沌诀》的代价？”墨尘心里一紧，他想起核心设定里说的，修炼《两仪混沌诀》会剥离情感，斩三尸。这才刚入门，就开始失去情感了吗？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很清晰，可想起张阿婆和丫丫，那种悲伤的情绪却越来越淡，像是被一层雾遮住了。
第二天卯时，墨尘准时来到广场。外门弟子有五十多人，都穿着统一的青灰道袍，站成整齐的队列。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站在前面，腰间的剑穗是银色的，应该就是清玄长老说的赵师兄。“今日教你们基础吐纳，跟着我做。”赵师兄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严厉。
墨尘跟着众人一起盘膝坐下，开始吐纳。有了昨天的经验，他很快就引来了清气，丹田的道气也顺利地吸收着清气。可就在他快要进入状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你们看，他就是昨天那个身上有魔气的弟子！”“真的假的？长老怎么会让这种人进来？”“说不定是幽冥渊派来的卧底，我们得小心点。”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墨尘的耳朵里，他的心一乱，丹田的魔气又开始躁动，一丝黑色的气息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赵师兄立刻察觉到了，走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怎么回事？修炼时心神不宁，还泄露魔气，是不是没把观规放在眼里？”
“对不起，赵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墨尘连忙收敛气息，可越急越控制不住，金色的儒气又冒了出来，在他周身形成光晕。赵师兄的脸色更沉了：“身上有三道杂气，还敢来修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说着，就抬手朝墨尘拍来，掌心带着纯粹的道气，想把他身上的杂气打散。
墨尘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丹田的佛气突然爆发，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赵师兄的手掌拍在光盾上，被弹了回去，还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广场上的弟子都惊呆了，纷纷议论起来：“他竟然能挡住赵师兄的攻击？”“他的佛气好强啊！”“不对，他刚才还露出了魔气，太奇怪了。”
赵师兄又惊又怒，正要再动手，清玄长老突然来了。“赵儿，住手。”清玄长老的拂尘一扫，挡住了赵师兄的动作，“他体内的气比较特殊，不是故意捣乱，你继续教其他弟子，我带他去丹药房。”
墨尘跟着清玄长老离开广场，心里充满了不安。“你体内的气很杂，强行修炼《两仪混沌诀》只会让它们更乱。”清玄长老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带你去丹药房，取些‘清灵丹’，能暂时压制杂气，你修炼时要专心，莫要被外界干扰。”
丹药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材和丹药。清玄长老从一个玉瓶里倒出三粒白色的丹药，递给墨尘：“这清灵丹每日一粒，能净化体内的杂气，你先吃着，若有不适，立刻来找我。”
墨尘接过丹药，指尖碰到丹药时，丹田的魔气又动了一下，似乎很排斥这清灵丹的气息。“多谢长老。”他把丹药收好，心里却更慌了——连清玄长老都只以为他是杂气缠身，不知道玄印的存在，这清灵丹真的能压制玄印吗？
接下来的日子，墨尘每天跟着赵师兄修炼《两仪混沌诀》，按时服用清灵丹。清灵丹确实有用，他体内的魔气和儒气淡了许多，道气越来越浑厚，丹田的玄印也平静了不少。可情感剥离的代价却越来越明显——他想起丫丫时，已经没了之前的愧疚；想起张阿婆，也只是觉得那是一段遥远的记忆，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天晚上，墨尘正在木屋中修炼，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他悄悄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两个黑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身上带着浓郁的魔气——是幽冥渊的赤瞳修士！他们竟然找到玉虚观来了！
墨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丹田的玄印，玄印突然发烫，红色的魔气在印中疯狂流转，似乎在回应着外面的魔气。“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墨尘屏住呼吸，连忙调动道气，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
那两个赤瞳修士在木屋附近徘徊了片刻，似乎没察觉到墨尘的气息，又朝着清玄长老的住处走去。墨尘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想到——他们是来找自己的，现在没找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留在玉虚观，迟早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不仅自己危险，还会连累观中的弟子。
他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两仪混沌诀》，心里充满了矛盾。玉虚观能暂时压制玄印，可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离开这里，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能压制玄印的地方。丹田的四极玄印又开始躁动起来，四色气丝互相冲撞，像是在催促他做决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墨尘，你睡了吗？”是清玄长老的声音。
墨尘连忙起身开门，只见清玄长老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凝重：“刚才观外发现了幽冥渊的探子，已经被我们赶走了。你最近修炼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墨尘心里一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一半实话：“长老，我……我之前在北漠，曾被幽冥渊的修士追杀，他们好像在找我身上的一样东西，我怕他们还会来，连累观里。”
清玄长老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墨尘的肩膀：“你既入了玉虚观，就是观中的弟子，观里会护着你。你只需专心修炼，早日净化体内的杂气，其他的事，有我们这些长老在。”
看着清玄长老温和的眼神，墨尘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可这暖意很快就被道气冲淡了，只剩下淡淡的感激。他躬身行礼：“多谢长老。”
清玄长老离开后，墨尘关上门，重新坐回床上。他知道，清玄长老的保护只是暂时的，幽冥渊的修士不会放弃，玄印的秘密也迟早会暴露。他必须尽快修炼《两仪混沌诀》，提升实力，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翻开《两仪混沌诀》的入门篇，继续吐纳。天地间的清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丹田的道气越来越浑厚，玄印的青色部分也越来越亮。可他没注意到，在玄印的深处，红色的魔气正悄悄凝聚，形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像是一颗即将爆发的炸弹，而这颗炸弹，很快就会将他推向更危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