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改装车停在百米外，他抱着小女孩走过来。江无涯站在拒马上，手扶钢筋，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靠近。
风里传来孩子的喘声，断断续续，像卡了壳的打火机。
“我女儿喘不上气了。”赵铁柱声音哑得不像话，“你上次给的药，还能再换一盒吗？”
江无涯没动。他转身走进仓库，泡面猴从货架顶跳下来，爪子递出一盒药，标签上写着“儿童专用”。
他盯着药盒三秒，吹响骨哨。
铁皮猪从墙角站起来，背部盾牌收拢，蒸汽慢慢散开。它走到江无涯身边，鼻孔喷出两股白烟。
江无涯把药塞进裤兜，走出仓库。赵铁柱还站在原地，怀里孩子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眼皮半睁着，眼神已经有点散。
“这药，不是白给的。”江无涯说。
赵铁柱抬头：“你要什么？”
“两车钢筋。”
赵铁柱咬牙：“上次交易刚完成，我现在拿不出来。”
“那你走。”江无涯转身就往仓库走，“等她断气了再来谈。”
“别！”赵铁柱一步跨上前，“我可以现在去拉！但得先让她用药！她撑不了十分钟！”
江无涯停下，回头：“你先把车钥匙放地上。”
赵铁柱愣住。
“不然你觉得我会信你？”江无涯冷笑，“你之前带链条锯撞我墙的时候，可没说你是来谈生意的。”
赵铁柱低头看怀里的女儿，手指收紧。他慢慢蹲下，从腰间摸出一把金属钥匙，放在泥地上。
江无涯招手。泡面猴窜出去，捡起钥匙，蹦回江无涯脚边。
“验货。”江无涯说。
泡面猴顺着道路飞奔而去。几分钟后它回来，在江无涯耳边吱吱叫了两声，点头。
两辆拖车确实停在西区废道上，满载钢筋，封条完好。
江无涯掏出药盒，扔过去。
赵铁柱接住，手指发抖。他拧开喷嘴，按了两下，雾剂喷进女儿嘴里。等了五秒，又按一次。
孩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胸口起伏变大了一点。
“还有呼吸。”赵铁柱低声说。
江无涯没说话，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铁皮猪走上前，挡在赵铁柱和仓库之间。
“药给你了。”江无涯说，“现在，去把车开过来。”
赵铁柱抱紧女儿，站起身。他看了江无涯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十分钟后，两辆拖车轰隆驶入社区。轮胎压过水泥墩，溅起一片灰土。
赵铁柱把车停稳，从副驾拿下一个布包，走到江无涯面前。
“这是她平时用的喷雾空瓶。”他说，“以后你有药，我拿这个换，行不行？”
江无涯接过布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三个空药瓶，贴着不同牌子的标签，边缘都有磨损，看得出用了很久。
他点点头：“可以。但下次还是以物易物。钢筋、建材、发电机，都行。我不收人情。”
赵铁柱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
他转身走向医疗点。张婶带着两个大妈迎上来，接过孩子，抬上临时担架。赵铁柱跟在后面，一句话没说。
江无涯站在原地，系统提示弹出来：
【获得重型建筑材料x2，累计金属储量达标】
【解锁新模块：工业建造系统】
【可开启功能：金属再生工坊、自动化装配线、模块化住房搭建】
他还没看完，铁皮猪突然往前冲了两步，鼻子对着一辆拖车猛嗅。
“想吃？”江无涯问。
铁皮猪点头，獠牙微微发光。
“吃吧。”江无涯抬手，“但留点骨架，明天要搭厂房。”
铁皮猪冲上去，一口咬住拖车驾驶室。金属在它嘴里像饼干一样碎裂，咔嚓作响。它吞下一块车门，背部接口开始发烫，冒出丝丝白烟。
江无涯退后几步，看着它进食。泡面猴蹲在他肩上，尾巴卷着他的头发玩。
“你说这家伙以后能不能学会吐螺丝？”江无涯问。
泡面猴耸肩，做了个“谁知道”的表情。
铁皮猪吃完第一辆车，转头扑向第二辆。它这次直接从底盘啃起，三下两下就把车架咬散。钢筋一根根掉在地上，整齐得像被人摆过。
江无涯弯腰捡起一根，发现表面光滑，还有轻微余温。
“这玩意儿可以直接用。”他说。
泡面猴跳下去，用爪子敲了敲钢筋，竖起大拇指。
江无涯把钢筋插进地里，当标记桩。他抬头看西边，太阳快落山了，天边红得像泡面汤。
铁皮猪打了个嗝，吐出一块方形金属砖，正好落在第一根钢筋旁边。
“还挺会摆。”江无涯说。
他正要走，远处传来脚步声。
赵铁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帆布袋。
他走到江无涯面前，把袋子放下。
“这是我工地剩的防水涂料。”他说，“还有两卷高压电线。我知道你最近在搞基建，也许能用。”
江无涯没急着收：“你不欠我什么了。药换了钢筋，账清了。”
“这不是还债。”赵铁柱低头看自己的义肢，“这是我当爹的，谢谢你救她一命。”
江无涯沉默几秒，伸手接过袋子。
“行。”他说，“那我记一笔。下次你缺药，提前打招呼。”
赵铁柱点头，转身要走。
“哎。”江无涯叫住他。
赵铁柱回头。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赵小雨。”赵铁柱说，“去年冬天得的病，一直没好利索。”
江无涯记下这个名字。
“知道了。”他说，“下次进货，我多留意儿童药。”
赵铁柱眼眶有点红，但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敬了个礼，然后走了。
江无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铁皮猪还在吃第二辆车，嘴里发出咕噜声。它每吞一口，背部就鼓一下，像在发酵。
泡面猴跳到江无涯头上，用尾巴扫他耳朵。
“干嘛？”江无涯挥手赶它。
泡面猴指向仓库门口。
江无涯转头，看见童童站在那儿，手里抱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几瓶维生素片。
“江哥。”童童说，“我听说赵叔叔的女儿病了，这是我们攒的营养片，能增强抵抗力，要不要送过去？”
江无涯笑了：“送吧。顺便告诉张婶，今晚加餐煮鸡蛋，每人一个。”
童童高兴地跑开。
江无涯摸出螺丝刀，在系统界面划了一下。工业模块完全激活，地图上出现五个红色图标：建材厂、净水站、电力塔、宿舍区、医疗舱。
他长出一口气。
铁皮猪终于吃完第二辆车，趴在地上喘气。它肚子鼓得像球，背部接口冒着热气。
江无涯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脑袋：“辛苦了。”
铁皮猪睁开眼，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打了个长长的嗝。
一股银白色金属浆从它嘴里涌出，顺着地面流进预先挖好的沟槽。
金属浆很快凝固，形成一条笔直的轨道基座。
江无涯蹲下，用手摸了摸。
“这东西。”他说，“明天就能撑起一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