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宅?
面对那巨大的、冰冷的空虚?
不!他不能忍受!
他需要立刻知道她的情况!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吴妈的电话,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怎么样?”
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林晚的名字。
电话那头,吴妈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一丝压抑的怨气:
“小姐……很不好。冲进卫生间把自己锁起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先生,小姐她……她好不容易才……”
吴妈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像鞭子一样抽在顾衍心上。
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一点生气,被他亲手毁了。
顾衍猛地挂断了电话,额头抵在冰凉的方向盘上,大口地喘息着。
胸腔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混乱情绪:恐慌、懊悔、愤怒(对自己的愤怒)、还有一种尖锐的、陌生的心疼。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悲喜,竟能如此直接地操控着他的情绪地狱!
不行!他不能让她就这样崩溃!
他不能忍受她再次变回那个毫无生气的影子!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补偿”的借口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需要做点什么!
立刻!马上!
他需要看到她,确认她……至少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他恐慌更甚。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偏执。
他不再犹豫,一脚油门,性能卓越的跑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出小巷,
却并非驶回顾宅,而是朝着一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主动踏足的方向——那间小小的公寓!
他要见她!
现在!
他必须见到她!
什么一个月期限,什么“安分点”的警告,什么掌控者的姿态,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那根即将沉没的稻草,哪怕那根稻草本身,就是他亲手推下水的。
车子粗暴地停在公寓楼下。顾衍甚至来不及熄火,推开车门,
大步流星地冲向单元门,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混合着焦躁与恐慌的戾气。
他按电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仿佛那是决定生死的倒计时。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几乎是冲了出去,目标明确地冲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屋内,吴妈听到那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心头一跳,
刚走到门边,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
顾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冰冷的夜风和浓重的、失控的戾气,骤然出现在门口。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客厅,没有看到那个身影,立刻锁定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她呢?”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吴妈被他可怕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指了指卫生间:“在……在里面……”
顾衍不再看她,几步冲到卫生间门前,抬手就用力拍门!
“林晚!开门!”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冰冷和掌控,充满了焦躁和一种近乎命令的急切。
门内,蜷缩在地上的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地狱传来的拍门声和那熟悉到让她骨髓发冷的嗓音,吓得魂飞魄散!
她猛地捂住嘴,将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叫死死压回喉咙,身体蜷缩得更紧,瑟瑟发抖,如同暴风雨中一片枯叶。
他又来了!
他追来了!
他连这最后一点藏身的角落都不肯放过!
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门内,蜷缩在地上的林晚被那如同地狱传来的拍门声和顾衍失控的低吼,吓得魂飞魄散!
最后一丝藏身的幻想被彻底击碎。他追来了!连这方寸之地、这最后的避难所,他也要无情地踏碎!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至顶。
她死死捂住嘴,牙齿深深陷进下唇,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I片枯叶,紧紧蜷缩着,恨不得将自己揉进冰冷的瓷砖缝隙里消失不见。
“砰!砰!砰!”
沉重的拍门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门上,也砸在她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林晚!开门!”他的声音嘶哑焦灼,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失去控制的恐慌。
吴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先生!先生您别这样!会吓到阳阳少爷的!小姐她只是.....只是需要静一静......”
她试图用阳阳来安抚顾衍失控的情绪。
门外的拍门声,骤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
那短暂的停顿,比持续的拍打更让林晚感到窒息。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要破门而入了吗?像在顾宅无数次那样,用绝对的力量碾碎她所有的抵抗?
然而,预想中的暴力踹门并没有发生。
门外,顾衍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仿佛一头被强行勒住的猛兽。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得可怕、却明显在极力压抑着暴怒和焦躁的声音响起,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林晚耳中:
“林晚。”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强行克制的平静,“出来一下。”
“现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但随即,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
“今晚.....我不想吓到你弟弟。”
阳阳....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林晚绝望的硬壳。
阳阳就在外面!
他刚刚经历了大手术,经不起任何惊吓!
如果顾衍真的失控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保护阳阳,她别无选择。
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弟弟的担忧撕扯着她。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虚软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泪痕交错的脸,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胡乱地用冷水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深吸一口气,她颤抖的手指搭上了冰冷的门把手。
指尖的冰凉仿佛蔓延到了心脏。
门,被她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