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发生在 2016 年夏天,地点是美国中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而我就住在这里。那个夏天异常闷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热气之中。即使到了晚上,空气依然黏糊糊的,紧紧地裹在身上,让人感到窒息,难以喘息。
那天晚上将近 11 点,白天的燥热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我心中的烦闷也如这天气一般,挥之不去。于是,我拨通了好友胖虎的电话,约他出来坐坐,想借此排解一下内心的焦躁。
我们在我家楼下的小公园里碰面,然后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我点上一支烟,胖虎也跟着点上,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夜风偶尔拂过,带来一丝凉意,稍稍缓解了一些暑热带来的疲惫。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们聊得越来越久,大概到了凌晨十二点半左右,两人都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这个小公园并不大,我记得以前从我们坐着的地方,往西北方向走个三十来米,就能看到那个孤零零的公园厕所的轮廓。于是,我们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站起身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怪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那天晚上,月亮被一层薄云遮住,洒下的月光有些黯淡,却也并非完全漆黑。然而,当我们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时,一种异样的感觉却逐渐涌上心头。
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五十米,按常理来说,厕所应该已经在不远处了,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惊愕不已。那是一片浓稠得仿佛永远也无法消散的黑暗,仿佛有人用一桶桶墨汁将那片区域从头到脚地泼洒了一遍,黑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这有点不对劲啊。”胖虎的声音有些紧张,他拉了拉我的胳膊,似乎想要确认一下我的反应。我也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不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胖虎指了指侧前方的一个方向,示意我看过去。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瞬间,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的头皮像是被炸开了一般,一阵接一阵的凉意如冰水般在我的后背流淌。
就在那片诡异的黑暗边缘,有一个物体静静地矗立着。它散发着惨白的微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距离较远,我无法看清那个物体究竟是站着还是蹲着,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仿佛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绝对不像是一个活物!
也就在这个时候,胖虎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快跑!”
我们俩什么也顾不上了,撒开腿就往回跑,一直跑到我们刚才抽烟的长椅那儿才停下。心脏怦怦狂跳,像要撞出胸腔。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彼此眼神里的惊恐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们肯定想到了同一种东西。我俩赶紧又点起烟,一根接一根地猛抽,希望能压惊,心里拼命祈祷刚才那东西千万别跟过来。
抽了大概三四根烟,感觉稍微冷静了点,我们才开始小声盘算刚才的事。
“你看到什么了?”胖虎问。
“一个……发白光的,不动弹。”我声音还有点抖。
“我也看见了,”胖虎咽了口唾沫,“妈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互相壮胆,觉得也许是看错了,可能是反光的垃圾袋或者什么别的。但心里那份寒意却挥之不去。最要命的是,尿意一点没减,反而更急了。我们俩都还有点道德底线,坚决不肯随地解决,而且潜意识里更怕——在这种邪门的地方乱来,会不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实在憋得没办法了。胖虎这家伙,平时就胆大,这会儿居然怂恿我:“不行,还得去看看!万一真是咱俩眼花了呢?解决了内急再说。要是……要是那东西还在,我拿手机给它拍下来!看看到底是个啥!”
我真想骂他疯了,但自己也憋得够呛,加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现在想想真是作死),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又是一咯噔:凌晨一点整。这个时间点,没事也容易出事。
我们俩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些“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之类临时抱佛脚的话,再次朝着公厕的方向摸去。
越往前走,我心里越毛。周围的杂草怎么变得这么高了?白天路过时明明才到脚踝,现在却快齐我腰了!这太不正常了!
等我们能再次看到那片黑暗区域时,那团惨白的光还在老地方。胖虎拉住我,这次我们壮着胆子,比上次靠近了些,大概距离三十五米左右。我死死盯着那团光,眼睛都不敢眨。
渐渐地,那团模糊的光晕似乎有了形状。像是一个……人?一个蹲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身形很模糊,但那种蹲姿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等等!不对!她的肩膀上,或者说背上,好像还驮着个什么东西!大小像个婴儿,或者两三岁的小孩,也是模糊一团,看不真切。
我心脏骤停了一拍,一股极强的危机感袭来。就在我的目光聚焦到那个“婴儿”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个“婴儿”原本像是背对着我们的头,毫无征兆地,“啪”一下猛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正对着我!
我看到了它的脸——整个眼眶是空洞的,深不见底,像两个黑洞。然后,它的嘴巴猛地向两边咧开,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
我吓得魂飞魄散,感觉血液都凉了!几乎同时,那个蹲着的、女人形状的东西,好像察觉到了背上的动静,也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头转向我们……
朝向我们了!
“跑!快跑!转过头来了!”我尖叫着,一把抓住还在愣神的胖虎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狂奔。
胖虎被我拽得一个趔趄,这才反应过来。但这混蛋,跑出两步,居然停下,举起手机对着那个方向,咔嚓一下,开了闪光灯!
“你他妈找死啊!快跑!”我边跑边骂,感觉那东西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我们连滚带爬地逃回长椅,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次的冲击比上次猛烈十倍。我语无伦次地把看到的恐怖景象告诉胖虎——那个转头过来的空洞眼窝的婴儿,还有那个正在转向我们的女人。
最让人发毛的事情来了。胖虎听着我的描述,脸色越来越白,他颤抖着打开手机相册:“我……我没看清那些细节……我就看到个白影……但是,你看这个……”
照片上,没有清晰的鬼影,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背景中,一个清晰无比的、刺眼的白色光团,就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前方。
这下彻底实锤了,我们真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我们抽光了身上所有的烟,决定今晚绝对不能回家,得去人多的地方。离开公园前,我们把烟头小心翼翼地弄灭,嘴里不停地念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无意冒犯……”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镇中心那家通宵营业的网吧。现在回想起来,从我们见到白光开始,直到跑到网吧,公园附近竟然连一个人、一辆车都没遇到过,寂静得可怕,这本身也够怪异的。
第二天早上,阳光刺眼,我们从网吧的沙发上醒来,惊魂稍定。胖虎想起他拍的照片,赶紧拿出手机翻看。
“没了……”他脸色难看地说。
相册里,昨晚拍的那张带有白色光团的照片,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存在过。更诡异的是,我手机里之前给他拍的其他几张普通照片,也一并消失了。
那张转过来的、有着黑洞般眼睛和诡异笑容的“婴儿”脸,我至今忘不掉。每次身处黑暗,特别是寂静无人的夜晚,我后背总会莫名地泛起凉意,总感觉下一秒,那一大一小两个白色的身影,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近的黑暗里,静静地……朝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