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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官衙忙实务 诸僚理事破困局

德州州衙的总办房里,自打正月初十过了,就没断过人——案头堆着刚送来的《赈济点核册报》《仓房修缮进度》《钞关卡子日志》,还有宋明德派人送来的《堤岸施工簿》,每张纸都写得密密麻麻,边角沾着泥点、炭灰,一看就是从乡堡、工地直接递上来的。汪应蛟一早就在房里坐着,手里捏着支狼毫,逐页划着重点,时不时停下来喊书吏:“把钟御史的报帖取来,跟宋知州的施工簿对对——以工换赈的流民数,怎么跟修堤的人数对不上?”

书吏刚把报帖找出来,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钟化民掀着棉帘进来,脸冻得通红,棉袍下摆沾着雪水,一进门就直奔案头:“汪巡按,李家堡的赈济点出了点岔子——核流民册的时候,里正刘老栓藏了五户流民,说是‘怕官府嫌人多,断了赈粮’,我让他把人交出来,他倒好,抱着柱子哭,说交出来就活不成了,您说这事儿……”

汪应蛟放下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喝口热茶慢慢说——流民册怎么核出来的?乡老没帮着认人?”

钟化民端过茶盏,猛灌了一口,才缓过劲:“您忘了,上个月定的规矩,核册要乡老认人、吏役记账。李家堡的乡老是张二爷,七十多了,眼不花,记性好。今早我让吏役念流民名字,张二爷听着听着就摇头,说‘王阿婆、李狗子这五户,明明在村西头草棚住着,怎么没在册上?’我就问刘老栓,他一开始说‘那五户是外乡来的,刚走了’,张二爷当场就戳穿了——说昨天还见王阿婆去河边淘米,哪能走?刘老栓没辙,才说怕人多了,咱们的赈粮不够,藏着不报,想自己凑粮养着,可他那点家底,哪养得起?”

“我去村西头看了,那五户流民挤在两间破草棚里,铺的是稻草,盖的是破棉絮,有个小孩冻得直哭,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窝头。刘老栓也真可怜,家里就两亩薄田,涝后没收成,还掏了自己的口粮给流民,可他不该瞒报——一瞒报,流民领不着赈粮券,真冻饿出事儿,谁担责?”

汪应蛟皱着眉,手指在案上敲了敲:“刘老栓不是坏心,是糊涂——他以为藏着人能保平安,其实是把人往死路上推。这样,你回去跟他说:第一,藏的五户流民,立刻补进册里,发赈粮券,一天一领,少不了他们的;第二,他掏的口粮,从赈济点的余粮里补给他——按五户人十天算,补两石粮,不能让实心办事的人吃亏;第三,让张二爷盯着他,以后核册,里正得跟乡老一起签字画押,再瞒报,就不是哭一哭能过去的了。

钟化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他不信官府能补粮,所以来跟您吱一声,有您这句话,他就踏实了。对了,以工换赈的队,我昨天编好了——西门外的流民一百二十人,欠饷的乡勇八十人,合起来两百人,分两队:一队一百人去修堤,归李二郎管;一队一百人去帮农户复耕,归东皋的里正王老实管。复耕的队昨天已经去了南坡——南坡有五十户农户的田没耕,冻土层刚化,正好趁墒情松地,农户给一升粮,官府补一升粮,流民干劲足着呢,就是……”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复耕的农具不够——农户自己的犁铧,有一半是坏的,涝后没来得及修。我让吏役去州城的铁匠铺问,铁匠说要修犁铧,得要铁料,可铁匠铺的铁料年前就用完了,得等临清的铁商来,最快也得正月底。没犁铧,光靠锄头挖,一天耕不了半亩地,这春耕赶不上啊。”

汪应蛟刚要开口,门外又有人来——这次是徐光启,手里拿着封文书,脸色比钟化民还沉:“汪巡按,彰德府的回帖来了——说今年河南也缺种粮,四百石麦种、八十石棉种,只能借三百石麦种、五十石棉种,还得咱们自己派船去运,脚银得加三成,说是‘运河冰没化透,船工要加钱’。这哪是借种,简直是敲竹杠!”

他把文书往案上一放,指着上面的字:“您看,彰德府粮储道写的——‘本府春播亦需种粮,勉力匀出三百五十石,船工脚价纹银四十五两,限正月廿五前运走,逾期不候’。咱们原计划脚银三十两,现在多要十五两,种粮还少了一百三十石,这春耕的种粮不够啊!东皋、南坡那八千亩田,按每亩五升麦种算,就得四百石,现在只借到三百石,差一百石,棉种也差三十石,这可怎么办?”

钟化民也凑过来看,眉头皱得更紧:“差一百石麦种,够两千亩田没种的——总不能让农户空着地吧?要不,从德州的陈粮里筛筛?西仓不是还有二百石陈粮吗?挑些没霉透的,晒干净了当种粮?”

徐光启立刻摇头:“不行!陈粮霉了一半,就算晒干净,出芽率也低,农户种下去,苗长不好,秋后没收成,得闹乱子。我昨天去西仓看了,那二百石陈粮,只有五十石还能凑活,剩下的都得拉去沤肥,根本当不了种粮。”

“汪应蛟拿起文书,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硬顶回去,春耕危矣;全盘接受,官威扫地,且财政吃紧。忽然,他想起三年前京城旧事……随即问徐光启:‘彰德府的粮储道姓什么?叫周文彬?’”我记得三年前在京城见过他,他是个懂农政的,不是会敲竹杠的人——是不是有别的难处?你给彰德府的信里,提没提咱们要推番薯种的事?”

徐光启一愣:“没提——我只说借麦种、棉种,没说番薯种。您提这个干什么?”

“你再写封信,就说德州从福建调了两百斤番薯种,正月底能到,想请彰德府农师来看看番薯试种——周文彬当年在京城就问过番薯种的事,说河南旱田多,想试试种番薯。你就说,要是他能多匀五十石麦种、二十石棉种,咱们的番薯种收了之后,分他一半当谢礼,再请他的农师来德州学试种技术。”汪应蛟手指点着文书,“他不是缺种粮,是怕咱们借了不还,又没好处——番薯种是新鲜东西,他肯定想要,你试试这个法子,说不定能成。”

徐光启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周文彬懂农政,肯定看重番薯种。我这就去写,让驿卒快马送过去,赶在正月廿前送到彰德府,还能来得及。”

他刚要走,汪应蛟又喊住他:“仓房修缮怎么样了?正月初十动工,今天都正月十七了,西仓那四间房,修得怎么样了?别到时候种粮运来了,仓房还没修好,堆在院里冻着。”

“我昨天刚去查过,泥瓦匠耍滑——原计划换新瓦,他们把旧瓦翻过来再用,说‘旧瓦还能用,省点材料钱’,我当场就把瓦匠头骂了一顿,让他把旧瓦全换下来,用新瓦。现在重新换瓦,得耽误三天,二月初才能完工,赶在正月廿五运种粮回来,还能凑活。”徐光启说着,又补充道,“材料钱超了十两——新瓦比原计划贵,我从库房里的七百六十两里挪了十两,现在库房还剩七百两,吏役的俸禄只够补一个月的,剩下的欠饷,还得靠王家宾那边的税银。”

汪应蛟点头:“仓房必须修好,材料钱超了就超了,别省这点钱,以后漏雨更麻烦。你先去写借种的信,瓦匠那边盯着点,别再出岔子。”

徐光启刚走,王家宾就来了,这次倒是一脸笑意,手里拿着本账册:“汪巡按,钞关的卡子立住了!沙沟河那三个卡子,从正月初十到十七,一共拦了十二艘逃税的商船,追缴税银八十七两,还抓了个惯逃的船主——叫赵老三,每年都绕着钞关走,这次被下游卡子的巡卒抓了,缴了他二十两税银,还罚了十两,让他给其他船主当例子。现在商船都不敢绕路了,要么走主运河过钞关,要么走沙沟河登记拿路引,税银收得比上个月多了两成。”

他把账册递过去,翻到其中一页:“您看,这是这七天的税银——主运河收了三百二十两,沙沟河收了八十七两,合计四百零七两,比去年同期多了八十七两。巡卒的饷银加了二两,他们也上心,夜里顶着雪巡逻,没一个偷懒的。对了,临清钞关那边也通了气——他们登记的商船,要是没到德州缴税,就知会咱们的卡子拦着,现在逃税的少多了。”

汪应蛟看着账册,脸色稍缓:“好,这窟窿堵得不错——沙沟河的卡子,再加两个巡卒,夜里冷,轮班勤点,别让巡卒冻着。清田册的事怎么样了?张大户那边,去核田了吗?”

王家宾的笑意立刻淡了:“别提了,张大户那边刚出了岔子——正月十五我让人去清田,带着旧田册,跟里正李老四一起去的。到了张大户的庄外,他雇了十几个家丁,拿着棍子拦着,说‘我的田我自己清楚,不用官府核’,还说‘李老四是里正,他都没说我瞒田,你们钞关的人管得着吗?’李老四在旁边不敢说话,我派去的吏役跟家丁吵起来,差点动手,最后只能先回来了。”

“我猜,李老四肯定收了张大户的好处——旧田册上写着张大户有一百二十亩田,可我派人去庄外量,光庄南的那片地就有一百五十亩,肯定瞒了八十亩。现在家丁拦着,进不了庄,核不了田,怎么办?我想请宋知州派几个衙役跟着,再去一次——衙役带了刀,张大户不敢拦,不然这清田册的事,就卡在他这了。”

汪应蛟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宋明德的大嗓门:“谁要找我派衙役?我正好来了!”

众人回头,只见宋明德披着件旧棉甲,手里拿着个施工簿,脸上沾着泥,一进门就喊:“汪巡按,修堤的事,有好有坏——好消息是,北关的堤岸,冻土化透了,已经填了五十丈,夯得实实的;坏消息是,柳溪的堤岸,地基软,挖下去三尺全是泥,得换土,不然修了也得塌。换土得要人力,我把复耕队的二十个流民调过来了,可还是不够,还得再要二十人——钟御史,你那边的复耕队,能不能再调二十人?”

钟化民立刻道:“能调——复耕队昨天耕完了南坡的十亩田,剩下的四十亩,缓两天没事,我让王老实带二十人去你那,明天一早就到。”

宋明德点头,又看向王家宾:“你要衙役是吧?张大户那厮,我早听说了——去年涝后,他还吞了里正给的赈粮,我早想治他了。你明天去清田,我派六个衙役跟着,都带刀,再让李二郎跟去——李二郎是乡勇队长,能打,张大户的家丁再横,也不敢跟衙役、乡勇叫板。你放心,明天保准让你进庄核田。”

王家宾松了口气:“有宋知州这话,我就放心了——明天一早,我在州衙门口等衙役,咱们一起去张大户的庄。”

汪应蛟见几个人的事都有了着落,才开口:“现在几件事定了:钟御史,一是解决李家堡的流民册,补粮给刘老栓;二是调二十个复耕流民去修堤;三是跟铁匠铺说,让他们先修最急用的犁铧,铁料到了再补,实在不行,从州衙的兵器库里找些废铁,熔了修犁铧——总不能耽误复耕。”

“徐布政,一是写封信给彰德府的周文彬,提番薯种的事,多借五十石麦种、二十石棉种;二是盯着西仓的仓房修缮,别再让泥瓦匠耍滑,二月初必须完工;三是把西仓的五十石陈粮晒干净,预备着补种粮的缺口,能种一亩是一亩。”

“王主事,明天跟宋知州的衙役去清张大户的田,核清楚了,欠的二十四两税银,限他正月底前缴清,不缴就押到州衙;清完张大户,再去北关、柳溪的里正那核田,别再出瞒田的事;钞关的卡子,加两个巡卒,夜里轮班,别让逃税的商船钻空子。”

“宋知州,一是调二十个复耕流民去柳溪换土修堤,盯着施工,三月底前必须修完;二是派衙役帮王家宾清田,治治张大户的嚣张气焰;三是去州城的石灰窑问问,修堤要的石灰够不够,不够就先欠着,开春用税银还,别让修堤缺材料。”

他顿了顿,又道:“正月廿五,彰德府的种粮要运回来,徐布政你安排船,王家宾从钞关税里先垫四十两脚银,多出来的十五两,也从钞关税里出——先把种粮运回来再说。正月廿八,我去各乡堡巡查,看赈济点、修堤、复耕的事,都办得怎么样了,谁要是没办好,别跟我找借口。”

几个人都应下来,刚要走,书吏又跑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汪巡按,西门外义塾的老秀才派人来报——说义塾的棉絮不够了,三十个孤童冻得没法上课,想请官府补些棉絮,还说孩子们好几天没吃顿热乎的,能不能从赈济点匀点粮过去。”

宋明德一拍大腿:“哎呀,我把这事忘了!上个月说捐钱给义塾,还没来得及去跟商铺说。汪巡按,这事我来办——今天下午我就去州城的‘裕和’布庄、‘福记’粮铺,让他们捐点棉絮、杂粮。布庄的王老板,去年涝后我帮他抢过粮,他肯定愿意捐;粮铺的李掌柜,跟我是同乡,捐两石杂粮没问题。明天一早就把棉絮、粮送到义塾,保准孩子们不冻着、不饿着。”

汪应蛟点头:“义塾的事,就交给你了——孩子们是德州的根,不能冻着饿着。快去办吧,别耽误了。”

几个人这才各自匆匆走了——钟化民要回李家堡处理流民册,徐光启要写借种的信,王家宾要准备明天清田的事,宋明德要去商铺捐棉絮、粮,总办房里又剩下汪应蛟和书吏,案头的文书还堆着,门外的雪又下了起来,可这次没人再愁眉苦脸——麻烦虽多,但一件一件破,总能办得成。

当天下午,宋明德就揣着个布袋子,去了州城的“裕和”布庄。布庄老板王福安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见宋明德进来,赶紧起身:“宋知州,这么冷的天,您怎么来了?快坐,喝口热茶。”

宋明德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直接说:“王老板,我来是求你帮个忙——西门外的义塾,三十个孤童,都是涝后没了爹娘的,现在棉絮不够,冻得没法上课,你能不能捐些棉絮?不用多,二十斤就够,缝几床被子,孩子们能盖着睡觉。”

王福安愣了愣,随即点头:“嗨,这算什么忙!去年七月涝灾,我布庄的货被淹了,是您派乡勇帮我抢出来的,不然我这布庄早黄了。二十斤棉絮太少,我给三十斤,再给十匹粗布,让孩子们缝件棉衣,别冻着。您放心,今天傍晚我就让伙计送过去,保准耽误不了。”

宋明德大喜,又道:“还有件事——义塾的孩子们,好几天没吃热乎的了,你能不能跟‘福记’的李掌柜说声,捐两石杂粮?小米、高粱都行,让老秀才给孩子们熬粥喝。”

“没问题!李掌柜跟我是拜把子兄弟,我现在就去跟他说,让他今天就送粮过去。”王福安说着,就喊伙计,“去,把后屋的三十斤棉絮、十匹粗布包好,傍晚送到西门外义塾;再去‘福记’粮铺,找李掌柜,说宋知州要两石杂粮,捐给义塾,让他赶紧送过去。”

伙计应着跑了,宋明德站起身,作了个揖:“王老板,谢了——你这情,我记着,以后布庄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宋知州客气了,我这是应该的——孩子们可怜,能帮一把是一把。”王福安笑着说。

宋明德又去了石灰窑——石灰窑在州城北门,窑主姓赵,是个爽快人。宋明德一到窑上,就看见赵窑主在指挥工人装石灰,赶紧迎上去:“赵窑主,忙着呢?”

赵窑主回头,见是宋明德,赶紧停下手里的活:“宋知州,您怎么来了?是不是修堤要石灰?我这刚烧好一窑,有两百斤,您要多少?”

“我要一百五十斤——北关、柳溪修堤,地基要拌石灰夯,不然不结实。可我现在没银钱给你,得欠着,等三月税银收上来,再给你结账,行不行?”宋明德直言道。

赵窑主哈哈大笑:“宋知州,您这说的什么话!修堤是为了保德州的田,我这石灰窑也在德州,堤修好了,我也放心。一百五十斤石灰,我现在就给您装船,送到柳溪堤岸工地,银钱的事,您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不急!”

宋明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棉絮、杂粮、石灰都解决了,修堤、义塾的事都顺了,他哼着小曲,回了州衙,刚进门,就见李二郎带着几个乡勇来报:“大人,钟御史调的二十个流民,我带来了,都在门外等着,什么时候去柳溪修堤?”

“明天一早去——今天让他们先歇着,从伙房领两升粮,让他们吃顿热乎的。”宋明德说着,又道,“明天你跟王家宾去张大户的庄,帮着清田,别让张大户的家丁闹事,要是敢动手,你就把他们绑了,我给你做主。”

李二郎胸脯一挺:“大人放心,有我在,张大户的家丁不敢横!明天保准让王主事顺顺利利和田。”

第二天一早,王家宾就带着两个吏役,在州衙门口等——宋明德派的六个衙役,都穿着皂衣,腰里别着刀,李二郎带着五个乡勇,手里拿着长矛,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张大户的庄去。张大户的庄在南坡,离州城有十里地,走到庄外,就见十几个家丁拿着棍子,堵在庄门口,为首的是张大户的管家,叉着腰喊:“干什么的?这是张老爷的庄,不许进!”

王家宾上前一步,手里拿着旧田册:“奉汪巡按令,清核田亩,张大户何在?让他出来接令!”

管家刚要说话,李二郎就往前一站,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戳:“瞎了你的眼!没看见衙役老爷在这?再拦着,就当你们抗官,绑了送州衙!”

管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里头的张大户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穿着件绸缎棉袍,脸上堆着笑:“哎呀,是王主事、李队长,误会,都是误会!家丁不懂事,拦着各位,我这就骂他们!”

他一边管家,一边往王家宾手里塞银子:“王主事,一点小意思,您拿着买茶喝,田册的事,咱们好商量,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王家宾一把推开他的手:“张大户,别来这套!旧田册上写着你有一百二十亩田,可庄南那片地,我派人量了,就有一百五十亩,你瞒了多少,自己说!今天要是不把实底交出来,就跟我们回州衙,当着汪巡按的面说!”

张大户脸一白,还想狡辩,衙役已经冲进庄里,直奔库房——很快,一个衙役拿着几本新地契跑出来,递给王家宾:“主事,找到了!张大户藏的地契,写着他有两百亩田,瞒了八十亩!”

王家宾把地契往张大户面前一摔:“你还有什么话说?八十亩田,每年欠税银四两八钱,五年就是二十四两,限你正月底前缴清,不缴,就抄你的家!”

“张大户瘫在地上,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脸上肥肉颤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他看着衙役手中那几本地契,终于明白,在真正的国家权力面前,他苦心经营的地方势力是如此不堪一击。”他哭丧着脸:“王主事,我缴,我缴!可我现在没那么多银钱,能不能缓到二月?等我卖了家里的粮食,就缴……”

“不行!正月底前必须缴清,少一两都不行!”王家宾斩钉截铁地说,“今天就把田册改过来,按两百亩田登记,要是再敢瞒报,直接押你去临清府衙问罪!”

张大户没辙,只让里正李老四改田册,签字画押——清完田,已经是中午,王家宾带着人往回走,李二郎笑着说:“王主事,您看,早这么来,张大户哪敢不老实?以后清田,您就找我,保准顺利。”

王家宾点头:“还是得靠宋知州的衙役、乡勇,不然光靠我钞关的人,还真治不了他。”

与此同时,钟化民正在李家堡的赈济点——刘老栓已经把藏的五户流民补进册里,张二爷帮着认了人,吏役重新记了账,赈粮券也发下去了。王阿婆拿着粮券,领到了当天的两升小米,激动得直哭:“多谢钟大人,多谢官府,不然我们娘俩,真熬不过这个冬天……”

钟化民又让吏役把两石粮送到刘老栓家,刘老栓抱着粮袋,也红了眼:“钟大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瞒报了,您放心,以后核册,我跟张二爷一起签字,绝不出错。”

钟化民拍了拍他的肩:“知道错了就好——好好帮着管赈济点,别让流民受委屈,这比什么都强。”

处理完李家堡的事,他又去了南坡的复耕队——王老实带着八十个流民,正在地里松地,虽然犁铧不够,但铁匠铺送来的十把修好的犁铧,正好用上,流民们两人一组,一个扶犁,一个拉犁,干得热火朝天。见钟化民来,王老实跑过来:“大人,您放心,再有十天,南坡的五十亩田就能耕完,赶得上种麦。”

“犁铧够不够?不够就跟我说,我再去催铁匠铺。”钟化民问。

“够了够了——铁匠铺说明天再送十把来,有二十把犁铧,够我们用了。”王老实笑着说。

徐光启那边,给彰德府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他怕驿卒走得慢,特意找了个快马,加了二两银子,让驿卒务必在正月廿前送到。写完信,他又去了西仓——泥瓦匠正在换瓦,这次没敢耍滑,新瓦铺得整整齐齐,徐光启拿着尺子,量了量瓦的厚度,又查了地基,满意地点头:“二月初能完工吧?”

瓦匠头赶紧点头:“能!您放心,我们加把劲,正月廿八就能完工,赶在种粮运回来之前,保准没问题。”

徐光启又去了西仓的陈粮堆——五个吏役正在晒粮,把没霉透的陈粮摊在席子上,翻来覆去晒,徐光启抓了把粮,看了看:“晒干净点,挑出霉粒,别让农户种下去出问题。这五十石粮,能种一千亩田,也是救急。”

吏役应着:“大人放心,我们天天在这晒,保准挑干净。”

到了正月廿,彰德府的回帖终于来了——这次的回帖,语气比上次热络多了,周文彬在信里写:“番薯种一事,甚合本府之意,特匀出麦种五十石、棉种二十石,合计四百石麦种、七十石棉种,脚银仍按原议三十两,派船至彰德府码头即可,无需加钱。另,本府农师李修远,愿随船赴德州,学习番薯试种技术,望徐布政妥为安排。”

徐光启拿着信,一路跑到总办房,喊着:“汪巡按,成了!彰德府同意多借五十石麦种、二十石棉种,脚银不加了,还派农师来学番薯种!”

汪应蛟正在看王家宾的清田报帖——张大户已经缴了十五两税银,剩下的九两,说正月廿八前缴清,北关、柳溪的清田也完了,没再发现瞒田的事。见徐光启高兴,他也笑了:“好!周文彬果然是懂农政的,这下种粮够了。你赶紧安排船,正月廿五去彰德府运种粮,让李农师跟着回来,就在东皋设试种田,好好教农户种番薯。”

徐光启点头:“我这就去安排——船已经找好了,是德州卫的漕船,船工都是老手,不怕运河冰没化透。”

正月廿五,漕船从德州出发,去彰德府运种粮;正月廿六,宋明德派人来报,柳溪的堤岸换土完工,开始填石灰夯土,北关的堤岸也修了八十丈,三月底前能完工;正月廿七,钟化民来报,复耕队耕完了南坡的五十亩田,开始去东皋耕田,犁铧够了,流民干劲足;正月廿八,汪应蛟带着书吏,去各乡堡巡查——李家堡的赈济点,流民领着粮,喝着防瘟汤药;东皋的试种田,徐光启正带着农师李修远,看番薯种的晾晒;柳溪的堤岸,乡勇、流民正在夯土,号子声震天;义塾的孩子们,穿着新缝的粗布棉衣,喝着小米粥,在院里读书。

张大户也缴清了剩下的九两税银,低着头跟汪应蛟保证:“以后再也不敢瞒田了,好好缴税,绝不给官府添麻烦。”

汪应蛟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了——正月的麻烦,一件一件破了,赈济点稳了,种粮够了,堤岸在修,复耕在赶,税赋的窟窿也堵了。虽然还有些小事没办完——吏役的俸禄只补了一个月,番薯种还没试种,堤岸还得赶工期,但只要照着规划办,一步一步来,德州的春耕,肯定能成。

“回到州衙,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穿过寒冷的空气,温暖地照在州衙的青瓦上,也照在总办房那堆积如山的报帖上。那不仅是待办的公务,更是他们用一整个正月的心力,为这片土地破开困局、点燃的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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