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您瞧瞧这狗东西干的好事!”侦查员小李把一张揉皱的传单拍在石桌上,传单上用歪扭的汉字写着“匪首曹兴国已毙,余孽不足为惧”,旁边还画着个被枪打穿的人头,一看就是拙劣的漫画,“石井那老小子在县城搭了戏台,天天唱戏庆祝,还在城外埋了个假坟,碑上就刻着那行字!”
曹兴国拿起传单,指尖捻着纸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左臂的绷带刚拆,伤口还泛着粉红,却已能灵活活动。“毙了?他倒敢想。”他将传单凑到油灯前点燃,火苗舔舐着纸面,映得他眼底寒光闪烁,“看来这仗让他得意忘形了。”
李勇在一旁磨着刺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就是想稳定人心,顺便引诱咱们冲动报复。县城现在防卫松懈,戏台周围却藏着不少暗哨,摆明了是陷阱。”
“陷阱?”曹兴国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地上,“那咱们就给他填点‘料’。小李,县城里现在是不是都信了我死了?”
小李点头:“信了!连不少乡亲都偷偷来问,咱们是不是真要散伙了。石井还说,只要剩下的人投降,既往不咎,给粮给枪呢!”
“好得很。”曹兴国站起身,在山洞里踱了两步,“李勇,传我命令,今晚就在狼寨设灵堂,挂我的‘遗像’,全团戴孝,动静越大越好,务必让消息传到石井耳朵里。”
周铁山刚从伤员洞回来,闻言眼睛一亮:“团长,您是想诈死,引石井来攻?”
“不止。”曹兴国指着地图上县城到狼寨的必经之路,“他不是说我是匪首吗?我‘死’了,他肯定想趁机端了狼寨邀功。咱们就在黑风口设伏,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当天夜里,狼寨就挂起了白幡。曹兴国那张放大的黑白照片被挂在山洞正中央,前面摆着香炉和供品,战士们都系着白带子,脸上抹着锅底灰,哭哭啼啼地“守灵”。几个伤员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哼哼唧唧地“诉苦”,故意让被放回去的伪军俘虏看到——那是白天“不小心”放走的,专门用来给石井报信。
果然,第二天中午,那个伪军俘虏就一瘸一拐地跑回县城,添油加醋地报告:“太君!曹兴国真死了!狼寨里哭天抢地,伤员躺了一地,看样子撑不了几天了!”
石井正在戏台前喝酒,闻言把酒杯一摔:“好!天助我也!”他立刻召集队伍,“集合一个小队,随我去狼寨!端了土八路的老巢,把曹兴国的‘坟’挖出来,当球踢!”
身边的副官劝道:“太君,会不会有诈?”
“诈什么诈?”石井醉醺醺地挥着手,“曹兴国死了,那帮土八路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我这就去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
傍晚时分,石井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耀武扬威地往狼寨进发。他让伪军在前头带路,自己骑着马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日本小调,全然没注意到两侧的山梁上,已经布满了黑洞洞的枪口。
黑风口的山梁上,曹兴国掀开幕布,看着下面行进的日军,对身边的周铁山道:“等他们全部进入峡谷,就炸断前后的通路。”
周铁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机枪已经上膛:“团长放心,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日军刚走进峡谷中央,曹兴国猛地挥下手臂。
“轰隆!轰隆!”
两侧的悬崖上滚下无数巨石,瞬间堵住了峡谷的进出口。紧接着,手榴弹像雨点般落下,炸得日军人仰马翻。
“有埋伏!”石井这才惊醒,酒意全消,拔出战刀大喊,“反击!快反击!”
但峡谷两侧都是悬崖,日军根本无处躲藏,只能被压在谷底挨打。周铁山的机枪“突突”作响,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往日军堆里钻。
“石井!你爷爷在这呢!”曹兴国站在悬崖上,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峡谷里回荡。
石井抬头一看,只见曹兴国好好地站在上面,正举着枪瞄准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狗日的不孝子孙石井,托你的福,你爷爷我活得好好的!你竟然敢在县城咒你爷爷死!太不孝了!爷爷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子孙!”曹兴国扣动扳机,子弹擦着石井的耳朵飞过,打在后面的岩石上,迸出一串火星。
日军被打得晕头转向,不到半个时辰就死伤过半。石井见势不妙,想骑马突围,却被周铁山扔下来的炸药包炸断了马腿,摔在地上。
“抓活的!”曹兴国大喊。
战士们从悬崖上滑下去,很快就解决了残余的日军,把摔断腿的石井捆了个结实。
峡谷里,石井看着曹兴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你……你耍诈!”
“彼此彼此。”曹兴国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你埋假坟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他指了指远处,“看到没?那才是给你准备的地方。”
夕阳下,战士们押着俘虏往狼寨走,石井被两个战士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嘴里还在胡乱咒骂。
狼寨里,“灵堂”已经撤了,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的武器。周铁山拎着石井的军刀,跑到曹兴国面前:“团长,这刀归我了!”
曹兴国笑着点头:“拿去。今晚加餐,就用缴获的罐头,给弟兄们好好补补。”
远处的县城,石井被活捉的消息传回去,剩下的日军野口顿时慌了手脚,连夜向省城的宫本联队求援。
狼寨的篝火旁,战士们围着曹兴国,听他讲下一步的计划。“石井虽然被抓了,但县城还有不少鬼子,”曹兴国指着地图,“等休整两天,咱们就去端了他的老巢,把那些毒气弹的设备彻底销毁!”
“好!”战士们齐声应道,欢呼声在山谷里回荡。
曹兴国看着大家兴奋的脸庞,又想起那些牺牲的弟兄,眼神渐渐坚定。这场仗,他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堂堂正正,用胜利告慰那些逝去的英魂。
“团长,您说咱们啥时候能打进县城?”一个年轻战士问。
曹兴国望着县城的方向,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很快。等过了这夜,天就亮了。”
夜色渐深,篝火越烧越旺,映照着战士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黑风口的风依旧凛冽,但在这支充满斗志的队伍面前,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暖意,预示着黎明的到来。